子时的风,穿过宫城的角楼,带着一丝冰冷的肃杀。
陆羽走在空旷的宫道上,那面“内廷行走”的金牌在他掌心,温热的触感与冰冷的夜风格格不入。他没有回住处,更没有丝毫睡意。那张由豫王李旦、西市醉仙楼、护卫陈玄礼和幕后黑手共同编织的大网,已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
他不能扯破这张网,那会惊动织网的人。他要做的,是在这张网上,再织一张自己的网。
“陆大人,夜深了,您这是要去哪?小的送您回房歇息吧?”
那名引路的小太监,小林子,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见陆羽停下脚步,连忙凑上前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陆羽回头看了他一眼,系统面板自动浮现。
【内侍(灰)】:气运值88/1000(机缘未至,碌碌无为)
【当前情感】:【敬畏(青)】、【巴结(黄)】、【好奇(绿)】
一个很普通的小人物,但敬畏和巴结的情绪足够浓烈。这样的人,只要给的希望足够大,胆子也就会跟着大起来。
“小林子,你想一辈子只当个引路的小太监吗?”陆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小林子心里的那口枯井。
小林子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小的……小的不敢想。”
“不敢想,就是想。”陆羽将那面金牌在他眼前一晃,“陛下给我便宜行事之权,不是让我用来睡觉的。现在,我需要一个信得过,且手脚麻利的人替我办事。你,敢不敢?”
小林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面金牌,仿佛看到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阶梯。在宫里,最怕的不是辛苦,而是没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他猛地一咬牙,跪了下去:“小的愿为陆大人效死!”
“很好。”陆羽将他扶起,“不是为我效死,是为陛下分忧。记住,你我所为,皆是奉了天后密旨。”
他给小林子戴上了一顶足够大的帽子,这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听好了,现在去做三件事。”陆羽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第一,立刻去掖庭宫,找到一个叫‘念奴’的宫女。她原是教坊司的歌姬,因一桩小错被罚入掖庭。你告诉她,有人愿还她自由,让她重登乐坊舞台,但需要她明日在上元灯会时,帮一个小忙。”
“第二,去内侍省的库房,用我的金牌,领一柄前朝的‘绿绮’琴。再取文房四宝,写一封请柬。就说,‘久闻豫王殿下精通音律,特备薄礼,于上元之夜,在西市尽头通义坊的‘闻香榭’恭候大驾,共赏绝音’。落款,就写‘念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天亮之后,你去玄武门禁军的驻地,找到一个叫王小二的队正。他嗜赌,欠了不少钱。你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明日带着他手下最信得过的十个弟兄,换上便装,散布在西市醉仙楼周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听到任何异常响动,尤其是有人高喊‘有刺客’时,立刻跟着一起喊,声音越大越好,场面越乱越好。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小林子听得心惊肉跳,每一件事都透着诡异,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请宫女,送古琴,收买禁军……这哪里是校书郎该干的事?这分明是宰相才有的手笔。
他额头渗出冷汗,嘴唇有些发白:“陆……陆大人,这……这要是被发现了……”
“发现?”陆羽笑了,他拍了拍小林子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塞进他手里,“你办的事,是天后的意思。谁敢发现?谁又敢追查?办好了,你就是内廷的红人。办砸了,你我一起去见阎王。现在,你还怕吗?”
冰冷的银子和更冰冷的话,让小林子打了个哆嗦。他看着陆羽那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眼睛,恐惧被一种巨大的赌徒心态所取代。
他重重地点头:“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办!”
看着小林子匆匆离去的背影,陆羽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要做的,是第四件事。
……
皇城,东宫。
这里曾是废太子李贤的居所,如今虽归了豫王李旦,却依旧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和压抑。
陆羽站在东宫门外,被两名神情冷峻的侍卫拦下。
“内廷行走,奉陛下口谕,有要事求见豫王殿下。”陆羽亮出金牌。
侍卫验过金牌,不敢怠慢,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则像门神一样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警惕。
不多时,一名面白无须,神情谦和的中年宦官快步走出,对陆羽行了一礼:“陆大人,殿下已在书房等候。”
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个身着常服,面容温厚,眉宇间带着几分儒雅,又藏着几分郁结的青年,正坐在案后看书。他便是豫王李旦,未来的唐睿宗。
看到陆羽进来,李旦放下书卷,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陆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母后有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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