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坐在下首的杜楚客却面露犹豫,他捻着胡须沉吟道:“殿下,此事……是否还需从长计议?太子毕竟是嫡长子,陛下虽怒,但废立之事关乎国本,恐怕……”
“杜公未免太过谨慎!”李泰此刻信心爆棚,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证据确凿,朝野哗然,父皇就算想保他,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但他见杜楚客依旧面有忧色,心知此事重大,还需听听最信赖谋士的意见,便强压下急切,吩咐道:“速去请韦挺先生过来!”
不多时,魏王府的首席谋士韦挺便匆匆而至。
他听李泰将事情原委和欲趁机发难的想法说完后,花白的眉毛紧紧锁起,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异常凝重。
“殿下,”韦挺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李泰脸上的笑容一僵,急切问道,“先生,如今形势于我一片大好,岂能坐失良机?”
韦挺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仿佛已看透了层层迷雾后的帝王心术:“殿下,您只看到了太子的狂悖,却未看透陛下的心思。
陛下对‘正统’二字,看得比山还重!太子是嫡长子,是陛下亲自立的储君,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陛下绝不会轻易动摇国本!
如今太子所为,固然令人发指,但在陛下眼中,或许尚属‘德行有亏’,远未到‘危及社稷’的程度。
此时若贸然弹劾,群起而攻之,在陛下看来,非但不是为国除害,反而是逼迫君父,是结党营私,是觊觎储位!此乃大忌中的大忌!”
他见李泰脸色变幻,继续剖析道:“殿下觉得时机已到,实则是因您太过心急,乱了方寸。
此时落井下石,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会暴露殿下的急切,让陛下心生警惕与厌恶,更会让那些中立观望的朝臣觉得殿下凉薄,于殿下声望有损!此乃下下之策,绝不可行!”
韦挺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李泰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仔细品味着韦挺的分析,背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确实,父皇最重名声,也最恨被人逼迫……
“那……依先生之见,孤当如何?”李泰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韦挺胸有成竹,捻须道:“殿下此刻,非但不能弹劾,反而要立刻进宫!”
“进宫?”
“不错!”韦挺目光炯炯,“殿下要做的,是替太子求情!”
“替他求情?”李泰和房遗爱等人都愣住了。
“正是!”韦挺解释道。
“殿下要以兄弟之情为重,向陛下陈情,言说太子只是一时糊涂,受小人蒙蔽,恳请陛下宽宥其过,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此,方能彰显殿下仁厚友悌,顾全大局之心!在陛下眼中,这比一万份弹劾奏章都更有分量!
此举既能赢得陛下欢心,又能堵住天下人之口,更能将太子逼到更尴尬的境地。他若知殿下为他求情,是感激还是更恨?无论如何,殿下都已立于不败之地!”
李泰听完,沉吟良久,眼中光芒闪烁,最终重重一拍大腿:“先生老成谋国,所言极是!是孤一时被功利蒙蔽了心智!好,孤这便更衣,即刻进宫,向父皇为皇兄‘求情’!”
尽管内心深处对于不能趁势追击仍有一丝不甘,但李泰深知韦挺之谋才是老成持重之道。
他压下杂念,迅速换上一身素净的常服,脸上调整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沉痛表情,带着几名随从,匆匆离开魏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韦挺站在府门前,望着李泰远去的车驾,目光幽深。
他知道,这场夺嫡大戏,远未到落幕之时,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而他的这位主君,虽有才智,却终究少了些沉潜的耐心与对帝王心术最深刻的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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