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半岛,旧时代美加边境以北四百公里处。
这片被称为“寂静苔原”的永久冻土区,在灾难前是观测极光和气候变化的前沿哨所。如今,三座半埋式的预制堡垒呈三角形矗立在雪原上,堡垒之间由覆盖着积雪的交通壕连接。堡垒外围,十二座自动哨戒塔的雷达天线缓缓旋转,监控着方圆五十公里内的动静。
这里是“北极星联合训练营”,全球抵抗阵线成立后建立的第一个跨国军事训练基地,于三个月前投入使用。营地的指挥官是个令人意外的年轻面孔:李慕云,龙宫军事学院第三期毕业生,现年二十六岁,中尉军衔。
此刻,李慕云站在中央堡垒的观测台上,透过高倍望远镜观察着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他穿着龙宫标准的冬季作战服,外罩白色雪地伪装披风,但左臂的袖章很特别,不是龙宫的长城徽记,也不是任何单一势力的标志,而是一个地球轮廓环绕橄榄枝的简图,下方用英文、中文、俄文、法文四种语言绣着“联合训练营”。
“还有两小时天亮。”副官周锐在他身后报告。周锐比李慕云还小一岁,是原玄武岩壁垒通讯兵的儿子,灾难爆发时只有七岁,如今已成为训练营最优秀的战术协调员。“昨晚的暴风雪掩盖了所有痕迹,但‘寒鸦’无人机在东南三十五公里处拍到了这个。”
周锐递过战术平板。屏幕上是一张热成像截图,雪地中有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区域,温度比周围高约五度。区域内,几道细长的热源呈放射状分布,像某种地下结构的散热孔。
“地热异常?”李慕云皱眉。
“冻土区不该有自然地热活动。”说话的是个女声,带着明显的北欧口音。艾莉森·伯格,现铁骑士团驻联合训练营教官,二十九岁。她走到观测台边缘,指着东南方向,“那个位置,旧时代曾有一个秘密钻井项目,代号‘冰下火’。目的是开采甲烷水合物,但在灾难前一年因环保抗议被叫停。钻井平台应该已经废弃。”
“如果‘归墟’找到了那个钻井呢?”第三个声音加入讨论。卡洛斯·门多萨,新伊甸自由殖民地派来的年轻工程师,二十五岁,戴着一副厚重的防雾护目镜,“地热能加上甲烷,再加上这里的极端低温环境……可能会催生出我们从未见过的衍生物变种。”
李慕云点点头。这正是联合训练营存在的意义之一,不同背景的年轻军官和技术人员聚集在一起,整合各自文明的旧时代知识和新发现,提前预判威胁。
“通知所有教官和学员,一小时后作战简报室集合。”李慕云下达指令,“我们要组织一次侦察行动。艾莉森,我需要你整理所有关于‘冰下火’项目的资料。卡洛斯,检查我们的低温作战装备和甲烷探测仪是否就绪。周锐,让无人机分队准备‘雪枭’高空侦察机,我要那个区域的详细三维模型。”
“是!”三人同时应答,各自离去。
李慕云独自留在观测台上,望向东南方那片被晨雾笼罩的苔原。三个月前,当林薇博士亲自点名让他负责这个训练营时,他一度怀疑自己能否胜任。毕竟资历比他深、战功比他显赫的军官大有人在。
但林薇的话言犹在耳:“我们需要新一代的指挥官,慕云。你们没有经历过旧时代的辉煌,但也没有被旧时代的条条框框束缚。你们从小就在废墟中求生,习惯了与不同背景的人协作。更重要的是,你们相信‘人类’这个概念应该大于任何一个国家或文明。”
她是对的。李慕云出生在灾难爆发的第二年,童年记忆里没有国界,只有“幸存者”和“感染者”的区别。在龙宫军事学院,他的同学有来自原华国各大军区的子弟,也有从锈海救回的孤儿,甚至还有两位来自早期联络到的西伯利亚避难所。他们说着混杂的语言,分享各自父辈传承的战术,争论着哪种植物的块茎烤起来最香。
这种经历,让他对“我们”的定义天然就比前辈们更宽广。
一小时后,作战简报室。
房间呈阶梯状下沉,正前方是巨大的全息投影屏。此刻屏幕上显示着“冰下火”钻井遗址的三维模型,由“雪枭”无人机在暴风雪间隙拍摄的数百张照片拼接而成。模型显示,钻井平台的主体结构半埋在积雪中,但井口位置有明显的热量辐射,周围雪面有融化再冻结形成的冰壳。
室内坐着四十二人,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他们穿着不同制式的作战服,但左臂都戴着联合训练营的袖章。按座位区域分,可以大致看出四个群体:
龙宫学员十六人,以李慕云为首,坐姿端正,战术平板整齐摆在膝上;铁骑士团学员十人,由艾莉森带领,虽然穿着现代作战服,但不少人保留了家族传承的护身符或徽章;新伊甸学员八人,卡洛斯是技术代表,其余多是原伊甸地堡年轻一代的技术兵;裂谷之子学员八人,他们不习惯室内环境,坐在最后排靠近通风口的位置,带队的是个脸上绘有白色闪电纹路的年轻猎手,名叫基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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