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热浪裹着蝉鸣扑进教室,林晚星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讲台上,李老师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推导几何辅助线,白色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像撒了把细盐。可林晚星的眼皮却越来越重,像坠了铅块,黑板上的线条渐渐模糊,李老师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像从水里传来的一样。
“林晚星!”
突然一声严厉的呼喊,让林晚星猛地惊醒,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墨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团黑。她慌忙弯腰去捡,抬头时正对上李老师严肃的目光,全班同学的视线也齐刷刷聚在她身上,让她的脸瞬间烧得通红。
“站起来!”李老师的声音带着失望,“这道辅助线的画法我讲了三遍,你说说,应该从哪个顶点作垂线?”
林晚星攥着钢笔,指尖因为紧张而发白。她张了张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刚才她根本没听清老师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昨晚没算完的物理竞赛题,还有今早五点就要起床去张奶奶家帮忙的疲惫。她低着头,小声说:“对……对不起,李老师,我没听清。”
教室里传来几声窃笑,坐在前排的李强故意提高声音:“哟,竞赛获奖的好学生也会上课睡觉啊?是不是觉得自己不用听课也能考第一?”
这话像根针,扎得林晚星更难受了。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要睡觉,是真的太累了——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先去张奶奶家帮着煮早饭、打扫院子,六点半再往学校赶,路上啃半块凉红薯当早饭;中午放学不能休息,要去餐馆帮王婶摘菜、洗碗,直到上课前五分钟才匆匆赶回教室;下午放学后,先去张奶奶家做晚饭,八点结束后又去餐馆洗碗到十点,回家后还要在煤油灯下看两个小时的竞赛资料,常常要到凌晨才能睡觉。这样连轴转的日子,她已经熬了一个多月。
“李老师,晚星她不是故意的!”陈小梅突然站起来,替她辩解,“她最近每天都在打工,还要帮家里干活,晚上只能熬夜学习,所以才会上课打瞌睡的。”
李老师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晚星眼下的青黑上——那片淡淡的乌青,比上周明显重了不少,原本清亮的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掩不住的疲惫。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严肃:“坐下吧。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晚星坐下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看着黑板上的辅助线,努力想集中注意力,可眼皮还是忍不住往下耷拉,脑子里像灌了浆糊,连最简单的公式都记不起来。她心里又急又慌——下周就要进行期末模拟考,这是考上县一中的关键考试,要是因为熬夜影响了成绩,她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晚星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办公室。李老师正坐在桌前批改作业,看见她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她刚坐下,就听见李老师说:“你最近是不是每天都睡得很晚?我看你上课精神越来越差,上次小测的成绩也下滑了,数学只考了八十多分。”
林晚星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李老师,我……我每天晚上要打工到十点,回家还要复习到凌晨,所以没睡够。”
“打工?”李老师皱起眉,“你不是在餐馆周末打工吗?怎么每天都要去?”
林晚星咬了咬嘴唇,把母亲让她每月交两百块家用,不然就退学的事,还有她每天去张奶奶家帮忙、晚上去餐馆洗碗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老师。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李老师,我不想放弃学习,我想考县一中,可我又要打工凑家用,只能熬夜学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老师听完,沉默了很久。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才十三岁,却满脸疲惫的女孩,心里又疼又气——疼她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么多,气她父母的偏心和不理解。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鱼肝油,递给她:“这是我女儿吃的鱼肝油,能缓解疲劳,你拿去吃,每天晚上吃一粒。”
林晚星赶紧摆手:“李老师,我不能要您的东西,太贵重了。”
“拿着吧。”李老师把鱼肝油塞进她手里,“你现在正是长身体、拼学习的时候,总这么熬夜,身体会垮的,成绩也会受影响。你要是真的想考县一中,就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不然就算再努力,也抓不住重点。”
他顿了顿,又说:“我跟王婶认识,明天我去跟她说一声,让她给你调整一下打工时间,晚上不用去那么晚,保证你十点前能回家睡觉。张奶奶那边,我也去帮你说说,让她把时间调整到周末,这样你平时就能有更多时间学习和休息了。”
林晚星看着李老师,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她紧紧攥着鱼肝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李老师,您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休息,好好复习,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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