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山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墨林!果然是墨林弟!
几位老者见他神色有异,忙问:“老先生可是认识沈老爷?”
沈墨山强压心中激动,缓缓道:“或许年少时见过一面。不知沈府在何处?老夫想去拜会。”
按照指引,沈墨山来到沈府门前。朱门高墙,气势不凡,门匾上“仁德堂”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两侧楹联写着:“仁德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沈墨山站在门前,心潮澎湃。这楹联的笔迹,分明是沈家祖传的书法风格!
他整理衣冠,上前叩门。门房开门,见是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客气地问道:“老先生找谁?”
“烦请通传,北方故人沈墨山,求见沈老爷。”他声音微微颤抖。
在客厅等候时,沈墨山环顾四周,只见厅堂布置典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中一幅山水图他一眼认出是祖父的手笔!还有那对青花瓷瓶,分明是沈家祖传之物!
“听说有北方故人造访?”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墨山转身,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拄杖步入厅堂。那眉眼、那轮廓,与记忆中明谦叔父几乎一模一样!
沈墨林打量着来访者,初时疑惑,继而惊讶,最后变为难以置信:“你??你是墨山兄长?”
“墨林弟!”沈墨山热泪盈眶,“真是你!”
两位老人相拥而泣,六十年的离别,半生的沧桑,尽在这泪水中。
“我们都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了!”沈墨林哽咽道,“当年听说沈家满门??父亲立即带我们改名换姓,南下避难。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隐姓埋名,直到十年前朝廷为沈家平反,才敢恢复本姓。”
沈墨山拭去泪水:“天佑我沈氏,香火未绝!墨林弟,快与我说说,家中还有何人?”
沈墨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有一子三孙,长子忆山今年四十二,长孙今年都二十岁了,正在书院读书。”他特意补充道,“兄长,我给长子取名忆山,就是为了纪念你啊!”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子步入厅堂,见到沈墨山,恭敬行礼:“这位就是伯父吧?侄儿沈忆山,拜见伯父。”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轻时颇有几分相像的侄子,沈墨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沈家血脉,真的延续下来了!
当晚,沈府大摆宴席,为沈墨山接风洗尘。沈墨林的儿孙们齐聚一堂,恭听这位从未谋面的大伯讲述家族往事。
“我们沈家起于微末,先祖沈德荣原是农家子弟,因勤学苦读,高中进士,始入仕途。”沈墨山声音洪亮,仿佛回到了儿时听祖父讲故事的场景,“曾祖沈文渊官至礼部尚书,却一生清贫,去世时家中仅有陋室三间,薄田数亩。他常说:‘官不论大小,皆为民仆;财不论多少,但求心安。’”
年轻一辈听得入神,这些家族历史对他们而言,既陌生又亲切。
“祖父沈正清,一代大儒,辞官归乡,开办学堂,有教无类。他说:‘金银财宝,终有尽时;诗书传家,万世不竭。’我们沈家能历三百年而不衰,靠的就是这份精神传承。”
沈墨林接话道:“父亲也常如此教导我们。南迁之后,我们白手起家,从一小布庄做起,谨记祖训,诚信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家业。”
宴席结束后,沈墨林带兄长参观家宅。在后院深处,有一处僻静的祠堂,推门而入,沈墨山顿时泪流满面——祠堂正中的牌位上,赫然刻着沈家列祖列宗的名讳!
“朝廷平反后,我们便重建了祠堂。”沈墨林轻声说,“只是许多长辈的灵位,因不知生死,未能立全。”
沈墨山颤抖着点燃三炷香,跪在祖宗牌位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不肖子孙墨山,今日归来,告慰列祖列宗,沈氏血脉未绝,香火有继!”
当晚,兄弟二人秉烛夜谈,互诉别后经历。沈墨山方知,明谦叔父南迁后不到十年便因病去世,临终前再三叮嘱子孙不忘沈家根本。墨林弟谨遵父命,艰苦创业,终在江南立足。
“兄长,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沈墨林关切地问。
沈墨山长叹一声,讲述了自己逃亡北方的经历。他做过苦力,当过账房,后来因缘际会,得遇名师,学得一身医术,悬壶济世,也积累了些许家业。
“我终身未娶,就是怕连累妻儿。”沈墨山苦笑,“如今看来,是天意让我这一支断绝,好让沈家血脉由你们传承下去。”
沈墨林摇头:“兄长何出此言!你既归来,便是全家之福。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次日,沈墨林召集全家,正式拜见沈墨山。看着眼前济济一堂的子侄孙辈,沈墨山老怀宽慰。
沈家长孙沈文彦尤其引起他的注意。这少年眉目清秀,气质儒雅,言谈举止间颇有祖父遗风。
“文彦正在明德书院读书,准备明年应试。”沈墨林介绍道,语气中不无自豪。
沈墨山点头称赞:“好,好!沈家儿郎,当以诗书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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