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章武二年,春。
成都北郊,白毦兵“砺锋营”校场。
寒风依旧料峭,却压不住校场上冲天的热浪。
不再是简单的队列冲杀,而是划分出数个诡谲的区域:
泥潭沼泽中,士兵仅凭一根绳索、几根短桩,悄无声息地潜行渗透,匕首的寒光在泥水间一闪而逝;
高耸的木墙上,士兵借助飞钩索具,猿猴般敏捷攀爬,落地无声;
复杂的巷道内,三人一组,弩箭、短刀、盾牌配合无间,每一次合击都狠辣精准,模拟着巷战绞杀!
陈到按剑立于指挥高台,玄甲猩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细节。
他身侧,站着一位身着工部官袍、却满脸兴奋的老匠作。
“大将军!您给的那‘龙骨水车’图样,神了!”老匠作声音发颤,指着校场边缘一架正在将远处溪水源源不断引来的巨大木制器械。
“若用于蜀中稻田,一具可抵三十壮劳力!还有那‘曲辕犁’,翻土深,省畜力!若推广开来,明年秋收,粮秣至少能增三成!”
“三成不够。”
陈到声音冷硬,头也未回。
“我要五成。告诉李严,工部设立‘匠作司’,专司农具、军械改良。凡有建言献策、能提升效力者,赏金、赐田、授官!钱粮,从我骠骑大将军府和内库直接拨付!”
“诺!诺!”
老匠作激动得连连躬身,几乎小跑着离去。
此时,一骑快马旋风般冲入校场,马上骑士身背赤色令旗,直抵高台下!
“报——!大将军!汉中急件!魏将张合,遣精骑五百,扮作马匪,突袭我米仓道粮队!”
“魏延将军部曲拦截不及,损失粮车三十余辆!”
校场瞬间一静,所有目光聚焦而来。
陈到眉头未皱,只冷声道:“地图。”
亲卫迅速展开舆图。
陈到目光瞬间锁定米仓道一侧险峻山峦:“‘血刃营’第三队,不是正在那一带‘剿匪’演练么?”
“正是!”
台下一名队率立刻抱拳。
“传令!命第三队即刻转为实战!循踪追击!不必全歼,但要像狼一样,给我咬下他一块肉!砍下的耳朵,送到张合大营门前!”
陈到命令斩钉截铁,“另,告知魏延,白毦‘影刺’营三日后抵达汉中,专司猎杀越境魏军斥候。”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诺!”
传令兵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不过数十息,杀伐决断,毫无拖沓。
校场上的训练号子再次响起,更加凌厉,仿佛带着真实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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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丞相府,偏厅。
炭火温暖,茶香袅袅。
诸葛亮羽扇轻摇,看着对面正飞快拨弄算盘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布衣,眼神却精明锐利。
“丞相,大将军。”
青年停下动作,语气肯定,“去岁接纳荆州、关中流民七万三千余口,按新颁《垦荒令》,分发农具、种子,贷予耕牛,免赋三年。”
“现已开垦荒田逾二十万亩。至秋,仅此一项,可增粮四十万斛。然…”
“各地官仓老旧,恐难以储存,需立刻扩建新仓,并增派守备,谨防霉变与宵小。”
“准。”
诸葛亮颔首,“此事,即刻交由尚书台与卫尉协同督办。”
他看向陈到:“叔至,白毦新训之法,筛选淘汰极严。那些被汰换的兵士,虽不堪尖刀之用,却亦是受过操练的青壮,放任归乡,可惜了。”
陈到放下茶盏:“已与车骑将军议定。汰换者,择优充入各郡县‘靖安营’,归张将军统辖督导,负责地方治安、剿匪、护运粮道。一则安地方,二则…可为大军储备后备兵员。”
“善。”
诸葛亮眼中闪过赞许,“如此一来,府兵、白毦、靖安三者梯次分明,兵源乃固。”
他话锋一转,羽扇指向北方:“曹丕称帝后,中原世家大族,非铁板一块。尤其颍川、汝南一带,屡有贤才名士,或因不满曹氏篡逆,或因党争倾轧,南来投奔。”
“陛下已下诏,于成都城南立‘招贤馆’,由秦宓主持。凡有一技之长者,无论经学、匠造、医卜、兵法,皆可入馆考核,量才录用。”
“此事关乎国运,需慎之又慎。”
陈到接口,“已命‘夜枭’营派出好手,混入招贤馆,暗中甄别背景,严防曹魏、东吴细作混入。宁错过,毋错纳。”
两人语速极快,一问一答,一策一应,将内政、军事、人才、谍报诸事梳理得条清缕析。
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决策都如同精密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嵌入蜀汉这架开始加速运转的战争机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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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骑将军府,校场。
往日里令人胆寒的皮鞭呼啸声和惨叫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喘息、铁甲碰撞的轰鸣,以及张飞那依旧洪亮、却不再充满暴戾的吼声。
“没吃饭吗?!腰杆挺直!盾牌顶住!想象前面就是东吴狗贼的枪阵!给老子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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