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此人…
给我挖!我要知道他的过往、师承、用兵特点!
不惜代价!”
“诺!”
赵七抱拳领命,身形一动,又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融入门外的黑暗。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陈到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山川地理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秦岭的褶皱,掠过汉水的蜿蜒,死死钉在长江中游那片被标注为“荆州”的广阔地域上。
江陵、公安、麦城……
一个个地名,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军师…您真的对荆州毫无察觉吗?”
陈到喃喃自语。
诸葛亮洞悉一切的目光,在宴会上提及荆州时那微妙的一顿,绝非偶然!
“来人!”
陈到沉声道。
“督帅!”
门外值守的亲兵立刻应声。
“备马!去军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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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府邸位于王城西南角,相比起城中新起的华丽府宅,这里显得异常朴素,甚至有些冷清。
庭院深深,几丛修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幽静。
只有书房窗棂透出的柔和灯光,显示着主人尚未安歇。
陈到被亲兵引入书房时,诸葛亮正伏案疾书,羽扇搁在案角。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清癯的侧脸,眉头微蹙,似乎正被什么难题困扰。
案头堆满了简牍文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草药气息。
“叔至深夜来访,必有要事。”
诸葛亮并未抬头,声音温和依旧,仿佛早已料到。
“深夜叨扰军师,末将惶恐。”
陈到躬身行礼,开门见山。
“实因荆州之事,心中难安,特来向军师请教。”
诸葛亮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一滴墨汁在简牍上晕开一小团。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落在陈到脸上:
“哦?荆州有君侯坐镇,威震华夏,叔至何忧之有?”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陈到没有回避这审视的目光,他从怀中取出赵七带回的那卷素帛,双手奉上:
“军师请看。此乃末将遣人于荆州暗访所得,虽只鳞片爪,然管中窥豹,恐非吉兆。”
诸葛亮接过素帛,展开,目光沉静如水,一行行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暗语记录。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
书房里只剩下灯芯燃烧的细微声响和素帛翻动的沙沙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诸葛亮放下素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是忧虑?是失望?还是…
一丝早已预料却无力改变的疲惫?
“糜子方…傅士仁…”
他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陈到感到一阵寒意。
“王上念旧,加之姻亲之故,待其等素来优渥,委以重任,镇守后方。竟至于此乎?”
他的手指在“重礼”、“私贩军粮”、“次品物料”几处轻轻点了点,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
他抬起眼,看向陈到:
“叔至,你可知,为何宴席之上,我命你持节前往荆州?”
“末将愚钝,请军师明示。”
陈到心知肚明,却仍需诸葛亮亲口点破。
诸葛亮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云长之才,世所罕有。然其性刚而矜,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此其长,亦其短。”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荆州之地,四战之隅。北有曹操虎视眈眈,东有孙权反复无常。内有糜芳、士仁辈尸位素餐,外有吕蒙、陆逊等鹰视狼顾。此诚危如累卵之势!”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陈到:
“我让你去!就是要借你白毦督之名,持汉中王旌节之威!
一则,震慑宵小!让糜芳、士仁之辈知收敛,让那些心怀叵测之徒知王上耳目无处不在!
二则,观察!用你的眼,替主公,替亮,看看荆州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城防之下,到底朽烂到了何等地步!
看看云长那威震华夏的赫赫声名之下,是否已埋下了倾覆的祸根!”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而急迫: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播下种子!将你在鹰嘴崖淬炼出的那套东西——死战之志,磐石之固,利刃之锋!
用你白毦兵的血性和战法,不动声色地,给我楔进荆州军的骨子里去!尤其是江陵、公安的守军!
不需多,哪怕只在几支关键营头中,埋下几颗能在绝境中爆发的种子!
让他们知道,即便主将不在,即便身陷重围,即便面对数倍之敌,也当如磐石!也当有死战不退、以命换命的觉悟和…
能力!”
“以备不虞”四个字,此刻被赋予了千钧的重量和冰冷的现实意义!
陈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又迅速化为沉甸甸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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