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1963年,封门村义诊。
1963年,正是六十年前。林晓拿着照片和铜铃,坐在爷爷的书桌前,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爷爷不是随口说说,他真的去过封门村,真的见过骨铃,而档案里的日记,说不定就是爷爷写的。
可爷爷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警告他别去封门村?那个铜铃,又是从哪儿来的?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让他坐立难安。他知道,要想解开这些谜团,只有一个办法——去封门村。
他没告诉导师,也没跟同学说。他怕被人当成疯子,更怕被阻止。他从网上查到,封门村大致在太行山深处的某个山谷里,没有确切的地址,只能凭着大概的方向找。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装上手电筒、指南针、压缩饼干,还有那枚铜铃和照片,开着他那辆二手越野车,独自往太行山赶。
车子驶离市区,越往山里走,路况越差。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后来又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土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枝桠交错,像无数只干枯的手伸向天空,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导航在进山半小时后就失灵了,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手机信号也变成了“无服务”,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林晓没有回头。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蜿蜒的土路,心里既有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带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擦黑。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很快就消失了。就在林晓快要失去耐心时,前方的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木头牌子。
牌子已经很旧了,木头开裂,上面的漆皮掉得只剩斑驳的红,像是干涸的血迹。牌子上刻着三个字:封门村。字体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刀刻的,笔画很深,边缘还挂着木屑。风一吹,牌子晃悠悠地撞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吱呀”的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晓停下车,推开车门。山里的夜晚很冷,冷风像针一样扎在脸上。他拿着手电筒,朝着牌子指的方向走——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山谷深处,路两旁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沾在裤腿上,冰凉刺骨。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终于看见了封门村的全貌。
和照片里的一样,几十间土坯房建在山坡上,错落有致。只是比照片里更破败,有些房屋的屋顶已经塌了,露出黑洞洞的梁架,像张开的嘴;墙壁上布满了裂缝,爬满了青苔,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村里静得出奇,没有狗叫,没有鸡鸣,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土坯房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叹气。
林晓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握紧手电筒,光束在村子里扫过,照亮了空无一人的街道,积满灰尘的院落,还有房檐下挂着的铜铃——每间房都有,大小不一,铃身的纹路清晰可见,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他选了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屋子落脚。屋子在村子的中间,院墙还在,只是大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破旧的门框。推开门时,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能留下清晰的脚印,灰尘下面,隐约能看见一些破碎的瓦片和陶片。
房檐下果然挂着个铜铃,比照片里的更小些,铃身的纹路像是用骨头刻的,线条深浅不一,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晓伸手想碰,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铃绳,还没用力,就听见“叮”的一声轻响——铃没动,绳子也没晃,那声音却像是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震得他太阳穴“突突”跳,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他盯着那个铜铃,看了很久,没发现任何异常。“一定是太紧张了。”他安慰自己,转身走进屋子,找了个墙角的位置,放下行李。
夜里,林晓被一阵铃声惊醒。
他是被冻醒的,山里的夜晚比他想象的更冷,即使裹着厚厚的外套,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翻个身,就听见一阵“叮、叮”的铃声,断断续续的,带着点沙哑的钝响,像是铃身裹了层布,又像是铃芯生了锈。
不是房檐下那只。那只铃他睡前特意看了,挂得很稳,没有风的话,根本不会响。
铃声是从村西头传来的,隔着空旷的村子,听起来有些模糊,却格外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林晓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他坐起身,竖起耳朵听——铃声响一会儿,停一会儿,像是有人在故意摇晃铃绳,又像是铃自己在响。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披上衣裳,拿起手电筒,轻轻推开门。
外面的月亮很圆,却被乌云遮着,只漏出一点微弱的光,把村子照得朦朦胧胧的。房檐下的铜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动不动。林晓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前面扫着,一步步朝着村西头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