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梦境。
接连三夜,同样的景象在齐书沅的识海中轰然上演。
那座仿佛亘古长存的青铜巨殿,在无声的哀鸣中分崩离析,支撑穹顶的九根擎天石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折断的枯枝,带着沉重的宿命感逐一倾颓。
每一次崩塌,都让她的神魂为之剧震。
烟尘与混沌弥漫间,唯有那第九具悬浮的空棺,在一片毁灭中缓缓升起。
棺盖无声滑落,露出的面容让她每一次都如坠冰窟——那分明是她魂穿之前,身着天衍宗亲传弟子服饰的自己。
眉眼清冷,容颜绝世,却毫无生机。
梦中的“她”每一次都会艰难地抬起手,仿佛要穿透时空的壁垒抓住什么,双唇开合,无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回来……重启……否则一切重演。”
“呼——”
齐书沅猛然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窗外月色清冷,静谧的学塾与梦中那毁天灭地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她下意识地摸向枕边,指尖却触及一片冰凉坚硬的物体。
不是柔软的枕巾。
她瞳孔一缩,借着月光看去,一枚通体泛着幽光的玉简正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凭空出现。
它的材质触感,与她在地底古井中得到的那块神秘石片别无二致,表面流淌着一种古老而晦涩的气息。
一行细若蚊足的古篆浮刻其上,每一个字都像蕴含着某种规则之力:“致第九任持律者:若你读此信,说明系统已开始自我修复。”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立刻呼唤薇拉,少女的光影应声而出,在看到玉简时,数据流明显地波动了一下。
“这是……更高层级的信标密钥。”薇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来尝试激活它。”
随着薇拉指尖流光注入,玉简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一道三维投影在寝舍中央展开。
画面残缺,信号极不稳定,只能看到一群身披星纹长袍、面容模糊的学者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
圆桌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变幻形态的水晶球,其核心构造,与齐书沅的律眼惊人地相似。
为首的一位老者站起身,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带着沉重的疲惫与决绝:“第七次文明轮回即将终结……旧神陨落,新道未生,星海归于混沌。我们别无选择,决定将‘道统核心’分离九份,以律为名,寄生于不同纪元的关键生命体中,等待那位‘归元之子’,在最终纪元集齐九律,重启护文明火种的终极星阵。”
画面闪烁得更加剧烈,老者的影像扭曲消散。
最后,投影画面猛然一转,定格在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
石碑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古篆字,如同烙印般狠狠地刻进了齐书沅的眼底——齐氏宗祠。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是她前世,修仙界齐氏家族祖地的碑文,一笔一划,都与她记忆深处的拓本完全吻合!
就在她心神巨震之时,艾尔维斯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出事了。”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静默庭的最高级档案库发生数据泄露,我截获了一份加密日志。日志显示,所谓的‘律眼计划’,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一场被称为‘归元灾变’的灭世事件。而所有被选中的九位律眼候选者,她们的灵魂本源,皆诞生于同一片星域的同一个轮回转生点。”
艾尔维斯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齐书沅,你不是偶然获得了律眼……你是被选中的‘容器’。”
“容器?”齐书沅缓缓抬头,她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更不是任人摆布的容器。
她冷笑一声:“我不是。”
话音未落,她毅然拿起那枚玉简,神念一动,将其直接投入自己动荡的识海熔炉之中!
以眉心那枚玄奥的道印为引,调动体内残存的元婴之力为薪柴,她要用最霸道的方式,强行焚解这枚玉简最深层的加密信息!
“轰——!”
识海掀起滔天巨浪,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脑中爆炸。
无穷无尽的记忆碎片化作洪流,蛮横地冲刷着她的神魂。
她看见了,看见了自己在九个截然不同的时代轮回。
有一世,她是统御万千位面的魔法帝国女皇,在魔法文明最鼎盛的时期,是她,亲手下令封印了所有与符文阵列相关的技术,让整个文明的根基在灾难来临时不堪一击。
第七世、第六世、第五世……每一次,她都以不同的身份,站在时代之巅,亲手触碰到了那枚代表着“律”的核心,却又在重启系统的最后一刻,以不同的方式选择了失败与毁灭。
而每一世失败的终焉,在她神魂消散的最后一刻,耳边都会响起一个缥缈而执着的低语:“第九次,你会记得吗?”
记忆的洪流褪去,齐书沅猛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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