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朱雀大街上旌旗招展,马蹄声踏碎了薄霜。
谢辞一身玄色劲装,腰悬佩剑,身姿挺拔如松。
他翻身下马,对着城楼上的两道身影拱手行礼,声如洪钟:“臣此去西疆,定不负陛下所托!”
城楼之上,苏沅一身银白绣云纹的朝服,玉冠束发,凤眸沉静地望着下方。
身侧的小皇帝沈炀穿着明黄龙袍,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郑重,小手还紧紧攥着苏沅的衣袖。
城楼下,百官肃立,谢太傅站在最前,鬓边的银丝被晨风吹得微扬。
他看着儿子英武的模样,眼中既有骄傲,也有不舍,上前一步握住谢辞的手腕,声音沉缓有力:“此行西疆,不止要替陛下平定祸乱,更要护住自身周全,谢家儿郎当顶天立地,不可堕了家风。”
谢辞眼眶微热,颔首道:“父亲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谢太傅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抬眼望向城楼上的苏沅,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意,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百官轮番上前送别,贺词与叮嘱声此起彼伏。
待人群渐渐散去,苏沅才牵着沈炀走下城楼。
她将一个锦盒递给谢辞,里面是她亲手调配的伤药和御寒的暖玉:“西疆苦寒战事多变,这个你带着,遇事多斟酌,切勿冲动。”
谢辞接过锦盒,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指腹,心头一颤,低头应道:“臣,谢殿下赏赐。”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沅微微颔首,别过脸去,耳尖悄悄泛红。
沈炀站在一旁,踮着脚尖仰头看他们,小眉头皱了皱,又很快舒展开,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待谢辞翻身上马,三百亲兵齐声高呼,马蹄声震彻长街,烟尘滚滚中,玄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百官陆续散去,谢太傅也被侍从搀扶着离开,城楼下只剩下苏沅和沈炀姐弟二人。
苏沅望着远方的烟尘,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沈炀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低头,对上小皇帝那双清澈的眸子,只见沈炀踮着脚,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打趣:“皇姐,方才谢大人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啦。”
苏沅的心猛地一跳,伸手捂住他的嘴,佯怒道:“胡说什么?”
沈炀扒开她的手,小脸上满是得意:“我才没有胡说!方才百官都在看谢大人的背影,只有我看到了,谢大人上马前偷偷朝你笑了一下呢!还有还有,你给他锦盒的时候,他耳朵都红了!”
他年纪虽小,心思却格外敏锐,那些藏在众人目光里的细微情愫,竟被他瞧了个正着。
苏沅的脸颊微微发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故作镇定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沈炀却眨着眼睛,笑得狡黠:“我懂!皇姐,你是不是喜欢谢大人呀?”
风卷着草木的清香吹过,苏沅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烟尘,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没有回答。
三日后的傍晚,长乐宫的烛火燃得正旺,苏沅正埋首批阅大理寺呈上的卢家案宗,案上的供词堆叠如山,字字句句皆是卢家贪赃枉法的铁证。
暗卫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进殿内,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殿下,西疆急报。”
苏沅搁下笔,指尖捻开密信,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凤眸微凝。
信中言明,瑞王因粮草接连被烧、边境牧民聚众闹事焦头烂额,竟还狗急跳墙,暗中派了数拨死士埋伏在谢辞西进的必经之路上,欲除之而后快。
好在谢辞早有防备,沿途不仅有三百亲兵严密护卫,更有苏沅布下的暗线暗中策应。
几番交锋下来,死士尽数被歼,谢辞毫发无损,已于三日前顺利抵达西疆,与当地知府及暗线接头。
看到“平安抵达”四字,苏沅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眼底掠过一丝后怕,随即又被冷冽的锋芒取代。
瑞王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传令下去。”苏沅抬眸,声音冷沉,“将瑞王派人暗杀钦差一事透给京中御史,过几日自会有动作。”
“臣遵旨。”暗卫领命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苏沅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案宗之上。
卢家的案子还需深挖,那些潜藏在朝堂暗处的余孽,若不一一拔除,终是隐患。
她拿起朱笔,在一份供词上重重圈下几个名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窗外夜色渐浓,晚风卷着寒意拍打窗棂,苏沅却浑然不觉。
她知道,京城这边的肃清越是彻底,谢辞在西疆的行动便越是无后顾之忧。
烛火跳跃间,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清瘦却挺拔。
苏沅望着案上那枚刻着凤凰纹的令牌,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低声自语,似是承诺,又似是期许:“谢辞,我在京城等你,等你携捷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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