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天光熹微,鎏金瓦当被晨露浸得微凉。
苏沅正坐在长乐宫的暖阁里批阅密报,指尖捻着一张染了墨香的纸条,眸色沉沉。
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北境捷报,靖王余党尽数落网,新任知府已按您的吩咐将人证物证封存入库,只待您的下一步指令。”
苏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银烛台上的烛火跳跃,将她的影子投在窗棂上,勾勒出一道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做得好。”她缓缓开口,凤眸里闪过一丝锐光,“这下,卢家和瑞王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谢辞捧着一卷刚拟好的奏折进来,墨袍上还带着晨霜的寒气,见暗卫在场,他脚步微顿,正要退出去,却被苏沅叫住。
“谢大人不必避讳。”苏沅抬眸看他,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正好,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谢辞应声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密报上,心下已然明了。
他将奏折放在案上,垂眸道:“殿下是想对卢家与瑞王动手了?”
“不错。”苏沅将密报递给他,指尖划过纸上的一行字,“西疆暗线传来消息,瑞王近日频频与京中联络,只怕是想趁着朝堂不稳,暗中动作,而卢家盘踞京畿多年,与瑞王沆瀣一气,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必成大患。”
谢辞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看完,墨色的眉峰微微蹙起:“瑞王远在西疆手握重兵,贸然动他恐生变数,若打草惊蛇怕是会打一场硬仗。”
“所以,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苏沅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
晨风裹挟着草木的清气涌进来,吹得她鬓边的玉簪轻轻晃动。
她侧过头看谢辞,凤眸亮得惊人,“卢家的把柄我已握了大半,贪墨军饷结党营私,桩桩件件皆是死罪,至于瑞王……”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西疆的暗线,早已在他的军营里埋下了钉子,他以为自己的部署天衣无缝,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谢辞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模样,心头微动。
晨光落在她的侧脸,将那截白皙的脖颈衬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缓步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殿下打算何时动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纵容的意味,“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苏沅偏过头看他,目光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撞进了一片浩瀚的星空。
她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温热的衣料:“暂时用不上谢大人,至于卢家与瑞王……”
她拉长了语调,眼底的笑意更深:“我要让他们在自以为安全的温床里,一觉醒来便坠入万丈深渊。”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两人的衣摆,墨色与银白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谢辞看着她唇边志在必得的笑意,只觉得心头那点因担忧而起的沉郁,尽数化作了绕指柔。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臣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苏沅看着他,忽然想起那日猎场高台上,他递来的那方绣着兰草的帕子,指尖相触时那阵酥麻的电流,至今仍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她的耳尖悄悄泛红,连忙别过脸,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声音轻了几分:“此事事关重大,需得万无一失。”
谢辞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窘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点破。
他只是顺着她的话,轻声道:“殿下放心,臣定会配合好,绝不让任何人坏了殿下的计划。”
晨光渐盛,将暖阁里的光影拉得悠长。
两人并肩站在窗边,身前是江山万里,身后是烛火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草木清气,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在无声的对视里悄然滋生。
翌日清晨,天光破云,金銮殿上的盘龙柱在晨光里镀着一层冷硬的金光。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朝服的衣料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没人敢高声说话。
殿中气氛凝滞得如同结冰的湖面,只因为御座上坐着的那位长公主苏沅。
她今日未着骑装,一身月白绣银纹的朝服,腰束玉带,墨发高挽,玉冠束起的发丝一丝不苟,凤眸扫过阶下众人时,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启禀陛下!”率先出列的是御史大夫,他捧着弹劾的奏章,声音朗朗,字字铿锵,“卢氏一族世代受恩却勾结藩王!贪墨军饷结党营私!桩桩件件皆有实证!臣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数位御史接连出列,手中奏章如雪片般呈上,桩桩件件,皆是指向卢家的铁证。
阶下的卢家人脸色煞白,领头的卢承安更是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察!臣冤枉!这都是诬陷!”
苏沅没看他,指尖轻轻叩击着御座的扶手,声音清冽如冰:“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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