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地上的杜玉衡意识模糊地动了动,奈何无人在意。
青妩蹙眉,有些后知后觉。她的胆子,竟真的大了许多。连她自己都未曾料到,为了父亲,她竟然可以不怕死。
而这也是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在面对他时感觉不到恐惧。即便此刻他攥得她的手腕如此大力,让她疼痛不已。
身后是紧随而来的黑衣人,前面也有敌人逼近。萧承只睨着她以及她脸上的面纱,气愤地回击攻势,出手狠绝。四周来的刀剑全被打飞。一片混乱中,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她有些兴奋,先前的那些是非可以暂时不计较,“萧将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查案才有了些进展,就突然有人来刺杀!”
先前还暗忖是萧家手笔的她,指着地上气息奄奄的杜玉衡,告状道:“他们见人就砍,眼下严嬷嬷、段寺正他们不知道安危如何。你快把这些人打跑,先将他们救出来!”
“呵。”听她说完,萧承格挡开迎面劈来的一刀,护紧她,“你指使起本官来,倒是一把好手!”
她不管,只是另只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他们人多势众,你快救人!”
“救人?”男人像是被这两个字勾出了兴致,他瞧着少女黑亮的眼睛,低声道:“你拿什么来换呢?”
拿什么换?他不是大将军吗?除暴安良难道不是该做的事?
青妩愣愣地望着他,脑子一片混乱,直到看清他眼底的玩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心怀正义的好人。
他盯着她渐渐慌乱的神色,笑着拂过她娇嫩的脸颊,隔着面纱轻轻摩挲,“拿你……换吗?”
他冰冷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暧昧地划过,眼里除了刺骨的寒意,似乎还有炽热的火焰。
青妩怔怔地垂下眸,眼底渐渐氤氲出水雾。她是疯了,才会一时糊涂生出了不打算计较前事的想法。是她想错了他。他原就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
那只手掌从少女的颊边一路移到颈间,不轻不重地捏住,迫使她抬起脸看他。
此时陷入昏迷的杜玉衡无意识的呻吟了两声。青妩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的严嬷嬷此刻还生死未卜……
“你想要我怎样?”
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是……那种吗?”
她身子轻颤,问出的话有些不像自己。但萧承笑了,甚至抬手抹去她一滴泪珠,轻轻碾碎。那眼神里的轻蔑与恶意,瞬间将她最后一丝幻想也冻结了。
她不过一介小小女子,只是小小女子,不,或许也算得上是位贵女,是大家闺秀。
可她又的确是蝼蚁,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还是眼前这个人,谁都能随意欺辱她。
为了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她早已决心孤注一掷。如今难道还要搭进自己的清白来换那几个人的安危吗?
泪水无声滑落,毕竟严嬷嬷,是如母亲一般的人啊……
她茫然地想着,攥着他衣袖的力气越来越无力。
“好…”这个字从口中轻轻吐出。
感受到腕间力道一松又倏地收紧,青妩抬头看他,眼底一片冰凉,“现在你可以救他们了吗?嬷嬷年纪大了,等不了。”
“那么,便去我房里?”
青妩心里一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萧承,泪光闪烁。他嘴角噙着笑,目光里却满是讥诮,好像她是什么不知廉耻的女子。
说完了话,他猛地松开她的腕子,理了下被她抓皱的袖口,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目送萧承离去,青妩忽然有些后悔。
想他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在沙场出生入死……这样的人,心中难道会没有一丝守护百姓的念头吗?难道非要她献身,才肯出手救人?
她不信,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可转念又想,这是你死我活的朝堂斗争,他不会无缘无故救那些人的。她这样说服自己,试图压下心中那不可言说的屈辱。
杜玉衡还躺在地上,青妩走过去,呆呆地看了眼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手刚伸出去,门外便进来三五个人,侍卫打扮,目不斜视,直奔杜玉衡而去。在她惊诧的注视下,几人将杜玉衡安置在床上,又一个军医打扮的人拱手请她出去。
舱房外打斗声渐小。青妩想着严嬷嬷和段大哥的安危,已是无暇顾及杜玉衡,转身便冲出门去。
门外尸体横陈,血腥气被江风卷着直往鼻腔里钻。侍卫正两两一组将这些尸体往甲板上抬。看来方才的混乱已经平定了。
心头稍稍松了些,青妩双腿发软着四处寻找严嬷嬷他们。
段云舒先找到了她。他一袭锦袍染了血,定定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满是后怕:“青妩,你不该来的!”
他边说边重重一叹,“你若出事,我该如何向你姐姐交代?”
他不放心地将人请到火把下,看清了她颈侧赫然布着好几道血痕。段云舒手颤着,“你这、这这……”
青妩皱着鼻子,想起是萧承留下的。她厌恶地用力擦了擦,急急解释:“段大哥别慌,这不是我的血,段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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