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间秘书区低沉的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陆墨染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脊背挺直,神情平静无波,只有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陆明远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象征权威的高背椅后,而是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影拉长,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燃烧后残留的呛人气息,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你看了‘芳华’项目的原始评估报告了?”陆明远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极力压抑的、近乎疲惫的沙哑。
陆墨染心中警铃微作。他知道了?是叶枭授意开通的权限触动了他的神经,还是……林婉如已经先一步来哭诉告状了?
“刚获得二级权限,正在梳理。”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公事公办。
陆明远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和一种深切的、被触犯权威的愠怒,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陆墨染脸上:“梳理?我看你是想掘地三尺!谁给你的胆子去翻那些陈年旧账?!你是不是觉得,攀上了叶枭的高枝,就可以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可以在陆氏为所欲为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陆墨染脸上。
陆墨染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父亲,我是‘芳华’项目的负责人,查清项目历史,评估潜在风险,是我的职责所在。叶少的投资,看中的也是项目的潜力和陆氏的规范。如果连基本的历史问题都不敢面对,又如何取信于投资人?”
她巧妙地将叶枭抬出来,既是挡箭牌,也是施压。
陆明远被噎得一窒,脸色一阵青白。他当然怕叶枭,正是因为怕,才更对陆墨染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姿态感到愤怒和恐慌。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少拿叶枭来压我!陆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片子指手画脚!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那些小动作!‘启辰’的合作没有任何问题!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你再查下去,别怪我不顾父女情分!”
色厉内荏。陆墨染心中冷笑。他越是激动地否认,越是证明她摸对了方向,戳到了他的痛处。林婉如引入“启辰”,他陆明远果真脱不了干系!不是同谋,也是默许的受益者!
“父亲息怒。”陆墨染微微躬身,姿态放低,语气却寸步不让,“正因为事关陆氏声誉和叶少的投资,才更要查个水落石出,以绝后患。否则,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先捅出去,届时才真是覆水难收。”
她的话如同绵里藏针,暗示着“别有用心的人”可能存在的威胁,逼着陆明远在“内部清理”和“外部曝光”之间做出选择。
陆明远胸口剧烈起伏,瞪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眼神冰冷的女儿,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乡下丫头,她背后站着叶枭,手里可能还握着要命的把柄。
“你……”他指着陆墨染,手指颤抖,最终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坐回椅子上,挥了挥手,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妥协,“出去!给我出去!你想查就查!但记住,要是查不出什么,或者惹出什么乱子,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这近乎是默许了。在叶枭的巨大压力和可能存在的曝光风险下,他选择了暂时的退让,甚至可能存了借陆墨染之手“丢车保帅”、牺牲林婉如来保全自己的心思。
陆墨染心中了然,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女儿明白。”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陆明远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和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父子?母女?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私立医院VIP病房内,却是另一番诡异景象。
陆玲珑脸上的红疹在强效药物作用下略微消退,但依旧残留着大片暗红的印记,看起来触目惊心。她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整个人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林婉如红肿着眼睛,在一旁削着苹果,动作机械,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药水混合的沉闷气息。
突然——
陆玲珑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空洞的双眼骤然聚焦,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闪烁着不祥幽绿色光芒的符文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扭曲、断断续续的机械合成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呓语,直接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响起:
【警告!系统能量严重枯竭……强制休眠中断……启动最低功耗监测模式……】
【检测到关键目标‘叶枭’情感波动参数发生微弱偏移……】
【分析中……偏移方向:正向(+1)……关联对象……滋滋……信号干扰……初步判定与宿主近期行为存在……潜在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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