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殷红的酒液顺着陆玲珑惨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她被染得斑驳的白色礼服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污渍。她僵在轮椅上,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倒映着周围宾客惊愕、鄙夷、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极致的屈辱和那再次应验的、如同鬼打墙般的诡异失败,像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林婉如的尖叫划破了死寂,她扑上来,徒劳地想用手帕擦拭女儿脸上的酒渍,动作慌乱而绝望,反而将红色抹得更加狼藉。
“是你!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妖女!”
陆玲珑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挣脱出来,积压的恐惧、愤怒和崩溃如同火山爆发,她猛地甩开母亲的手,血红的眼睛死死钉在几步开外的陆墨染身上,声音尖利得扭曲变形,指向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陆墨染身上。
她依旧站在原地,晚礼服整洁如新,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与浑身狼藉、状若疯魔的陆玲珑形成了惨烈而荒谬的对比。她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仿佛眼前这一幕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这种超乎常理的镇定,在旁人看来,反而更显得高深莫测,甚至……坐实了陆玲珑指控的“邪门”。
“够了!”陆明远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最后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猛地上前一步,粗暴地抓住陆玲珑轮椅的扶手,对着闻声赶来的佣人厉声咆哮:“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拖回房间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踏出一步!”
“爸!不要!是她害我!是她啊!”陆玲珑死死抓住轮椅轮子,指甲刮擦着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涕泪横流地挣扎哭喊,形象全无。
佣人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上前,几乎是硬掰开她的手指,推着挣扎哭嚎的陆玲珑,在一片混乱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宴会厅。林婉如哭喊着跟了上去。
一场原本旨在挽回颜面的家宴,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丑闻。
陆明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挽回局面:“诸位,抱歉,小女……情绪不太稳定,让大家见笑了。宴会继续,继续……”
然而,气氛已经彻底败坏。董事和合作方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敷衍地举了举杯,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内容无不围绕着陆玲珑的失心疯和陆墨染那令人费解的“邪门”。
陆明远看着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陆家的声誉,经过今晚,算是彻底跌穿地板了。而这一切,似乎都源于陆墨染这个“灾星”的回归!他看向陆墨染的眼神,充满了迁怒的冰冷和厌恶,但碍于叶枭可能的关注,他硬生生将斥骂咽了回去,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去应付那些难缠的董事。
陆墨染将父亲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一片冰寒。她早已不对所谓的亲情抱有任何幻想。她微微侧身,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向宴会厅的入口。
那里,空空如也。
叶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
但他刚才那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陆墨染的脑海里。他看到了全过程。他什么都知道。他的出现,绝非偶然,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慑和验收?验收她这颗棋子,在混乱中能否依旧保持“价值”?
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必须更快!必须在叶枭失去耐心前,找到足以自保甚至反制的筹码!
她不再停留,无视周围那些探究、猜忌的目光,转身朝着宴会厅侧面的休息室走去。她需要一点空间,理清思绪,消化昨晚在“迷迭香”酒吧获取的碎片信息,以及……应对接下来必然更加疯狂的报复。
主卧内,气氛如同坟墓。
陆玲珑被强行按在床上,佣人战战兢兢地帮她擦拭换衣。她不再哭喊,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身体间歇性地抽搐一下,嘴角偶尔神经质地咧开,发出无声的狞笑。
林婉如在一旁抹着眼泪,心疼又恐惧:“玲珑,你别吓妈妈啊……我们认输吧,别再招惹那个邪门的贱人了……”
“认输?”陆玲珑猛地转过头,眼神疯狂而扭曲,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妈,你看不到吗?不是我想招惹她!是她不放过我!她抢走我的一切!爸爸的重视,叶枭的注意,现在连我最后一点脸面都要踩碎!她是要逼死我!我要是认输,我就真的死定了!”
系统的休眠带来的虚弱感和惩罚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她。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而陆墨染,就是那只冷眼旁观、随时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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