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公园的夜色被警笛与引擎的嘶吼撕裂。陈浩南的黑色跑车一个急刹甩尾,轮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擦出刺耳尖鸣,车头灯如同困兽的双眼,死死咬住前方那辆横冲直撞的劳斯莱斯。雨水混着车轮卷起的泥浆,泼洒在“禁止入内”的告示牌上。
“蒋天生!你走唔甩!”陈浩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无意义的悲鸣。副驾驶的大飞半个身子探出车窗,霰弹枪的枪管在冷雨中蒸腾着白气,轰然巨响中,劳斯莱斯后窗玻璃应声炸裂,蛛网般的裂痕中央留下一个狰狞的大洞。车内人影晃动,却不见减速。
车后,数辆O记的冲锋车如同钢铁箭鱼般刺破雨幕,死死咬住。中间一辆车的天窗猛地掀开,三元湿透的短发紧贴额头,雨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流淌。她双手稳稳托住那把经过改装的警用左轮,冰冷的金属枪管上,蚀刻的细密符咒在警灯红蓝光芒的扫掠下,如同活物般明灭闪烁。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帘,锁定着劳斯莱斯后座那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蒋天生。
“目标车辆进入维多利亚公园!重复,目标进入维多利亚公园!”黄志诚嘶哑的声音在步话机里炸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公园,这本该是钢筋水泥丛林里的一方喘息之地,此刻却像一张巨口,吞噬了猎物的踪迹,也弥漫着令人心悸的不安。
车轮碾压过草坪,留下深深的泥沟。两辆车一前一后,如同失控的钢铁野兽,冲破了灌木丛的阻拦,一头扎进公园中心那片开阔的草坪。
就在劳斯莱斯即将冲入中央喷泉区域的刹那——
轰隆隆——!!!
脚下的世界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那不是爆炸,是大地本身发出的、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呻吟。草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恐怖的裂缝瞬间蔓延,贪婪地吞噬着泥土、草皮、破碎的景观灯。陈浩南猛踩刹车,跑车在湿滑的泥地上疯狂打转,车尾几乎甩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大飞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车门上,发出一声闷哼。
O记的冲锋车在刺耳的急刹声中险险停在裂缝边缘,轮胎摩擦出刺鼻的白烟。三元死死抓住车顶扶手才没被甩出去,她惊骇地望向车外。
喷泉、长椅、花坛……公园中心的一切都在塌陷、坠落。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结构正从撕裂的地壳深处,带着亿万年的尘封气息,缓缓升起。
那是一座祭坛。一座由钢铁铸就、庞大到足以让凡人窒息的祭坛。
无数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齿轮相互咬合、嵌套,构成了它层层叠叠的主体。这些齿轮并非崭新锃亮,而是覆盖着厚厚的、仿佛凝固血迹般的深红铁锈,边缘处却因不断的摩擦,裸露出森然冰冷的金属寒光。它们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节奏转动着。每一次齿牙的咬合,每一次结构的位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如同远古巨兽心脏搏动般的“哐——嚓——哐——嚓——”声。
这声音并非仅仅作用于耳膜,它穿透皮肉骨骼,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逼迫着胸腔里的那颗肉团,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冰冷的钢铁节拍疯狂悸动。几个年轻的警员面色惨白,痛苦地捂住胸口,几乎无法呼吸。
祭坛的中心,矗立着一个扭曲的图腾。那是一辆残破的二战英军丘吉尔坦克底盘,炮塔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数条粗壮、布满环状锈蚀纹路的暗红色金属触手,如同巨蟒般从坦克残骸的破口处狂乱地向上扭曲、缠绕、融合,最终在顶端形成一个丑陋而巨大的、不断搏动的“肉瘤”状核心。
这核心表面布满粗大的铆钉和焊接疤痕,随着搏动,一股股带着浓烈铁腥和腐败内脏气味的滚烫蒸汽,从核心的缝隙以及那些金属触手的关节处猛烈地喷发出来,发出“嗤嗤”的尖啸。腥臭灼热的白色蒸汽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大半个祭坛,也模糊了视线。
“顶…顶你个肺…”大飞张着嘴,霰弹枪无力地垂在身侧,眼前的景象彻底超出了他“洪兴癫佬”的理解范畴。
劳斯莱斯如同断线的风筝,歪斜地停在祭坛边缘,半个车身悬在裂缝之上,摇摇欲坠。车门猛地弹开,蒋天生踉跄着爬了出来。
雨水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狼狈不堪。然而,当他抬起头,望向祭坛中心那搏动的钢铁核心时,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殉道者般的虔诚。他胸口原本被昂贵西装和衬衣掩盖的位置,衣物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撕裂,露出了下方狰狞的景象——一颗硕大的、由暗黄铜铸造的机械心脏,正透过他的皮肉,在胸腔里疯狂转动!齿轮咬合的精巧结构清晰可见,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蒸汽阀泄压般的嘶鸣,与他口鼻中喷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
心脏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令人眩晕的非欧几何纹路,此刻正随着祭坛齿轮的转动节奏,散发出微弱却邪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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