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瞎子裹挟着腥风从天而降,三百斤的身躯砸得树洞里的干草都簌簌震颤。林山河后颈寒毛骤竖,左手下意识抹去额头冷汗,右手已如铁钳般攥住地上的镜面匣子。枪身冰凉的烤蓝在树影里泛着幽光,拇指顶开保险的脆响立马就引起了已经那摔得七荤八素的熊瞎子看了过来。
黑熊前掌刚沾地便人立而起,涎水顺着泛黄的獠牙滴落,腥臭气熏得林山河胃里翻涌。他借势想要翻滚到一旁,可奈何树洞里的空间有限,镜面匣子已上膛待发,枪管稳稳锁住熊瞎子黑黢黢的眼窝。
我整死你!林山河喉结滚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眯眼盯住熊胸前那撮月牙形白毛——老猎户说那是熊瞎子的命门。镜面匣子枪口缓缓下移,冰冷的枪管映出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熊瞎子猛地压低重心,腥臭的风扑面而来,林山河扣动扳机的指节泛出死白。
林山河紧张的大口喘气,镜面匣子的枪管还冒着青烟。那头三百多斤的黑熊直挺挺躺在腐叶堆里,胸口炸开的血洞汩汩淌着黑红色的泥浆。他踢了踢熊头确认死活,熊爪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举枪,却发现弹夹早已空了。
暮色从树洞缝隙里漏下来时,他才注意到熊尸背后的异常。拨开纠结的黑色鬃毛,一支手臂长的木箭赫然插在熊肩胛骨间,箭杆缠着褪色的麻线,箭头是块磨得极锋利的灰黑色燧石,边缘还挂着干涸的熊血。
林山河心里一沉。这不是猎户常用的铁箭头,倒像是山里老辈人说的山魈箭。他用匕首小心撬下箭簇,燧石上还留着手工打磨的螺旋纹路,箭杆尾端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字。
外面是哪家的好汉?可否现身一见?林山河费力从树洞里爬出来,把空枪横在胸前,声音在林间撞出细碎的回音。
不远处的榛子丛传来簌簌响动,一片羽毛慢悠悠飘下来,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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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河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兽皮做衣裳的猎人。这猎人太年轻了,年轻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清澈明亮,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背着一张简陋却一看就威力不小的木弓,箭壶里插着几支和射在熊瞎子后背一样的山魈箭。
林山河拱手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少年猎人微微点头,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质朴:“我叫二丫,从小就跟着爷爷在山里长大。”
林山河一愣,这猎户没想到居然会是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姑娘为何会有这山魈箭?”
二丫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说道:“这是祖辈传下来的,山里的野兽多,这箭对付它们好使。”
林山河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再追问。便从兜里摸出来几块大洋,递到二丫的面前,说道:“大恩不言谢,我出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还请姑娘收下这些,就当是我对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
二丫却没有伸手去接,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你躲在树洞里,倒是差点把你给害了。”
林山河有些意外,这姑娘性子倒是直爽。他把大洋收了回去,说道:“那行,姑娘这份情我记下了。我林山河也不是一般人,若姑娘日后有难处,尽管开口。”
二丫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轻巧的跳进树洞,拿出一把匕首就开始划拉熊瞎子的肚子。
林山河靠着大树,又咳嗽了半天,就见二丫闷闷不乐的从树洞里爬了出来。
“大妹砸,我咋看你有点不高兴呢?”林山河平时看起来有点腼腆,但是你别叫他看到俊俏标致的小姑娘。
那他就会自动升级成自来熟的话痨。
“唉!都怪你,把熊胆打的西吧碎,这下爷爷的病可怎么办啊?”说着,二丫急得眼睛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林山河见二丫急得直跺脚,眼眶都红了一圈,连忙上前一步,放缓了语气:二丫大妹砸,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先别急,听我说。
臭不要脸的林山河抬手就把二丫的眼泪抹了下去,你爷爷的病耽误不得,但这山里缺医少药的,硬扛着肯定不是办法。不如这样,你带我下山,我是新京满铁警察署的警察,到时候我送你爷爷去日本人的医院住院,你看这样好不好?
二丫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新京......那么远......
远也得去!林山河掏出烟点上,结果就一口呛得自己差点咳出血来,赶紧把烟按在雪地里灭了,新京那可是我的地盘,你不用在乎钱,你爷爷看病的钱你哥我给你出了。”
二丫的眼泪啪嗒掉在手背上,冰凉一片,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我信你。你等着,我这就带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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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林山河和二丫的爷爷一起住进了新京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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