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把迟钝的刀,慢吞吞地割开夜幕。
陈默醒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头柜上那个黑色的盒子。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吞噬着周围微弱的光线,比夜色本身更沉。昨晚他就这么把它放在了这里,像个无法忽视的闯入者。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躺着,看着它。冰凉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孤儿院。
这个词语毫无预兆地跳进他的脑海。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灰色的墙壁,总是带着消毒水气味的风,还有小朋友们盯着窗外、等待着永远不会出现的父母的那些侧脸。
后来,他有了养父母。他们是好人,温和,有礼貌,给他提供食物、衣服和学费。他们的家干净、整齐,却也像一间布置得当的样板房,缺少某种活人该有的烟火气。交流是节制的,关心是得体的,中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名为“客气”的薄膜。
他是在一个规整的框里长大的,每一步都踩在应有的格子上。他习惯了。
手机闹钟响了。刺耳的铃声切断了他的思绪。他坐起身,绕开那个盒子,像绕开一个地雷,开始了一天例行的准备。
公司里依旧忙碌,或者说,看起来忙碌。
键盘声,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夹杂着压低音量的交谈。陈默把自己埋在一堆报表里,直到部门主管赵经理腆着肚子走过来,胖乎乎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陈啊,上周那个市场分析报告做得不错,思路很清晰。”赵经理笑容可掬,“我稍微整合了一下,已经作为我们部门的亮点提交给上头了。你年轻人,多锻炼,机会以后有的是。”
陈默抬起头,看着赵经理那张圆润的脸。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的,赵经理。”
邻座的同事李薇探过头,等赵经理走远了,才小声嘀咕。“又这样?那报告你熬了三个晚上。”
陈默继续敲打键盘,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没事,谁交上去都一样。”
李薇撇撇嘴,缩了回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各种机械运作的声音。他在这里,又好像不在这里。他是一个名字,一个工号,一个会完成任务的影子。
中午,王胖子的电话准时轰了过来。
“默哥!昨晚那麻辣烫劲头太足,哥们儿跑了一早上厕所!”
陈默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活该。”
“说正事,那黑盒子啥玩意儿?拆了没?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富婆送的定制款?”
“没拆。”陈默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是什么。”
“啧,你这人真没劲。要是我,早八百年就撬开了。”王胖子在那头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说真的,默哥,你最近没觉得有啥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就……好像有人打听你似的。”王胖子的语气难得带上一丝不确定,“前两天我跟几个朋友喝酒,好像听人提了一嘴,问认不认识一个叫陈默的。我也没在意,当时喝蒙圈了。”
“打听我干什么?”陈默皱起眉,“你喝多了听错了吧。”
“可能吧。”王胖子很快又把这点疑虑抛到了脑后,“反正你小心点,万一真是富婆,记得分哥们儿一杯羹!不说了,老板瞪我了!”
电话挂断。
有人打听他?
陈默放下手机,心里那点异样感又浮了上来。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极小的石子,涟漪微弱,却确实存在。不是王胖子,不是养父母,不是同事。那会是谁?和这个盒子有关吗?
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下班回家,夜幕已经彻底落下。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卧室床头。那个黑盒子依旧在原处,像一个永恒的标点,钉在他的生活里。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盒盖上方,犹豫着。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打开。他收回手,转身想去倒杯水。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猛地停住脚步,心脏骤然收缩。他慢慢转回身,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那个盒子。
是错觉吗?
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盒子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不是动。
是一种震动。非常非常细微,几乎难以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内部,极轻地颤抖了一下,如同沉睡者平稳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房间里死寂一片。
陈默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冷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盒子是死的。它应该是死的。
可现在,它好像在呼吸。
昨晚那份冰凉的、死寂的疑惑,此刻陡然有了生命,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活生生的不安,顺着他的脊椎缓缓爬升。
它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这个正在发出无声共鸣的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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