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返回长安的前夜,月色朦胧,刺史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陈默屏退左右,与崔焕进行了一场持续到深夜的密谈。
烛火在陈默深沉的瞳孔中跳动,他斟酌着每一个用词,将“神陨之眼”的部分真相——一个经过谨慎处理的版本——向崔焕和盘托出。他隐去了“异维度”、“归墟”这些惊世骇俗的概念,转而强调是前朝余孽勾结海外邪教,利用失传的异术与机关术,制造出的巨大威胁。
“崔使君,” 陈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且极具分量,“此番经历让我确信,海疆之患,绝非疥癣之疾,实乃关乎国运的心腹大患。我们所遭遇的‘黑色快船’与那机械巨兽,绝非孤例。其背后势力,蛰伏深远,所图绝非劫掠,而是动摇我大唐根基。”
他凝视着崔焕的双眼,仿佛要将这份沉重的警示刻入对方心中:“登州、莱州,乃至整个北方海防线,必须进入战时状态。水师操练需常备不懈,战船武备更要力求革新。我返回长安后,必当在朝堂之上,在陛下面前,为你等前方将士力争支持。但具体防务,这千斤重担,就要仰仗使君与我等,勠力同心了。”
崔焕听着陈默的叙述,脸色从最初的凝重逐渐转为震惊,最终化为一种坚毅的责任感。他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对着陈默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陈尚书肺腑之言,下官铭记于心!请您放心,只要崔焕在一日,必当竭尽所能,整饬军备,严守海疆!绝不让此等妖邪之辈,踏我大唐疆土,害我大唐子民!”
陈默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他深知崔焕是实干之人,而非只会空谈的庸吏。紧接着,他又将那份重要的“礼物”托付给崔焕——那艘已经初步修复的黑色快船,以及那门威力惊人的原始火炮。
“此船结构,此炮原理,皆远超我朝现有技艺。” 陈默轻抚着冰冷的炮身,“我将它们留给你,望你能召集可靠工匠,细细拆解研究,尽力仿制。即便只能窥得其中一丝皮毛,对于提升我水师战力,亦将是莫大助益。” 这是他播下的另一颗种子,一颗关于技术革新的火种,期望它能在远离朝堂纷争的登州,悄悄生根发芽。
处理完登州所有事宜,天色已近破晓。陈默一行人默默踏上了返回长安的漫长归途。与来时那支虽肩负秘密使命却仍带着几分探索锐气的队伍相比,此刻的队伍更加沉寂,气氛凝重得如同压城的黑云。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他们亲眼见证了远超想象的恐怖,带回了足以颠覆认知的真相,更清楚地知道,长安等待他们的,绝非凯旋的鲜花与荣耀,而是一场更加凶险、更加残酷、杀人于无形的朝堂战争。车轮滚滚,向着那座巨大的权力漩涡中心驶去,前路未卜,唯有信念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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