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窖穴都有面小铜镜镇着。”林薇指着离截流坝最近的红点,那里的光芒已经变得微弱,“断骨煞正在破坏镇物,必须尽快重启窖穴的阵法。”
当他们赶到洛河岸边时,截流坝的泄洪口正渗出黑色的水,接触到空气后便化作断骨煞,在河滩上扭曲成各种甲骨文字的形状。周砚用特制的符咒纸在坝体上贴出“镇”字,符咒纸却立刻被黑水腐蚀,冒出阵阵白烟。
“普通符咒没用。”林薇将青铜镜与玉镜合在一起,举向泄洪口。双镜的光芒在水面凝成道玉兰花形状的屏障,断骨煞触碰到屏障便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水中。她趁机让骨珠沉入水底,珠内的妇好影像立刻指挥着光点组成新的阵法,将最靠近坝体的窖穴重新激活。
水下传来沉闷的震动,泄洪口的黑水渐渐变清。林薇通过镜面看到,被激活的窖穴里飞出无数青铜小刀,刀身上的“渔”字在水中发光,将断骨煞切割成碎片,那些碎片沉入河底后,竟开始重组为完整的甲骨。
“是西周的契刀!”陈景明激动地记录着,“甲骨文中的‘契’字就是刀刻的意思,这些刀不仅能刻甲骨,还能修复碎骨!”
当最后一个窖穴被重启时,洛水的水面突然浮现出整片甲骨组成的星图,与殷墟太室殿的星空遥相呼应。双镜在空中合为一体,化作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中浮现出无数守契人的影像——有商代的巫祝,有西周的太史,有唐代的学者,还有民国时的考古队员,他们手中都握着相似的骨珠,正将各自时代的甲骨记忆注入归藏阵。
林薇的手链突然化作道金光,融入双镜组成的光柱。她看见自己的影像出现在光柱中,与无数守契人并肩而立,手中的骨珠正将殷墟与洛水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凝成新的甲骨文字。
“原来守契人从来不是孤军。”周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河滩上,被净化的断骨煞已经化作新的甲骨层,上面刻着“洛水安”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陈教授将双镜小心翼翼地收入特制锦盒,镜背的玉兰花纹路已经完全亮起:“这两面镜子,该送回它们该去的地方了。”他指的是正在筹建的中国考古博物馆,那里将系统展示从殷墟到洛水的甲骨文化。
返程的车上,林薇打开骨珠,里面的影像已经更新——妇好的军阵与洛水的船队在星图中交汇,形成个巨大的“和”字。她忽然明白,归藏阵的真正形态,是无数记忆的河流汇聚成的海洋,而守契人,就是引渡这些河流的舟楫。
车窗外,洛河与黄河交汇处泛起粼粼波光,像极了甲骨上流淌的金芒。林薇知道,这不是终点,归藏阵的脉络还在继续延伸,下一处等待被唤醒的记忆,或许藏在长安的夯土里,或许沉在江南的古井中,又或许,就握在某个正在翻阅古籍的年轻人手中。
夜色降临时,洛阳博物馆的西周展厅里,恒温展柜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多了层淡淡的水纹,水纹中隐约可见片甲骨,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续”字。展厅的保安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却没注意到,那字的笔画正随着馆外的河风,一点点变得清晰。
传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车过巩义时,洛河与黄河的交汇处正漫起暮色。浑浊的黄河水裹着泥沙,与清碧的洛水在河床上撞出半透明的浪,浪尖滚落的水珠映着西天的霞光,像极了甲骨上流淌的金芒——那些三千年未曾褪色的刻痕,此刻仿佛顺着水流,正往更远的地方漫去。
林薇将额头贴在车窗上,掌心的骨珠微微发烫。珠内的光影已经换了模样:妇好的军阵不再是孤立的影像,而是化作一条金色的河,与洛水的船队汇成的银河在星图里缠绕,两条河的交汇处,正慢慢浮出个模糊的字,笔画间带着长安城墙的棱角。
“在看什么?”周砚递来一瓶温水,瓶身上的标签被骨珠的光映得透亮,他刚才一直在翻陈景明发来的西周窖穴数据,屏幕上的三维模型里,二十七处水下窖穴的分布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陈教授说,洛水窖穴的阵法核心,可能和长安的明堂有关。”
林薇接过水瓶,指尖触到瓶身的瞬间,骨珠突然弹出一道细光,打在车窗上。光里浮现出片残破的竹简,上面的隶书歪歪扭扭,写着“洛水之精,归于长安”。她猛地想起导师张教授的笔记里提过,汉武帝时期曾派人到洛水打捞“周鼎”,说是要“续殷周之脉”,当时只当是传说,此刻才明白,那或许是汉代守契人在重启归藏阵的水脉分支。
“长安……”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骨珠里的星图突然旋转,北斗七星的斗柄直指西北,那里正是长安的方向。手链上的玉兰花苞轻轻颤动,花瓣上的“洛镜”二字渐渐淡去,浮出两个新的甲骨文——“汉简”。
后排的陈景明突然从资料里抬头,眼镜片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光:“你们看这个,洛阳博物馆的库房里有批汉代骨签,1980年从西安未央宫遗址调拨过来的,上面的‘洛’字刻痕和我们今天见的西周甲骨完全同源。当时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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