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其中一封,是写在他们“初遇”一周年时的。信里,苏晴用细腻的笔触描绘着陈默专注画图时的侧脸,写着他带她去看深夜电影时手心的温度,写着“遇见你,就像遇见了生命里的光”。
林薇看着那些滚烫的文字,鼻尖忽然一酸。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光变得黯淡了?是从沈母第一次暗示不满开始?还是从沈浩越来越多的“加班”和“应酬”开始?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沈浩回来了。
林薇慌忙把信塞回盒子,锁好,放回抽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
沈浩带着一身雨水的寒气走进来,头发和肩膀都湿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雨太大了,路上堵车。”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
“嗯,知道了。”林薇的声音有些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帮他接外套,只是站在书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沈浩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走过来,试图抱她:“怎么了?不高兴了?”
林薇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拥抱。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疲惫也瞬间被一丝错愕取代。
“薇薇,你……”
“沈浩,”林薇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温柔,此刻却也夹杂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极了她笔下的陈默,“你今天……真的是在加班吗?”
沈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当然了,项目到了关键期,不信你可以问我同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
“我不是不信,”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想多了。”沈浩皱起眉,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我妈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别胡思乱想。”
“是你妈那边的问题吗?”林薇跟过去,站在他面前,“还是……是你自己也开始动摇了?”
沈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林薇!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我妈说了几句,你就变成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吗?”
他的语气带着指责,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痛了林薇。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曾经会耐心听她倾诉所有不安,会温柔抹去她眼泪的沈浩,去哪儿了?
“不是因为你妈,”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是因为你。是因为你面对问题时的逃避,是因为你越来越少的沟通,是因为……我感觉不到你像以前那样坚定地选择我了。”
雨声似乎更大了,淹没了房间里短暂的沉默。沈浩看着林薇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薇薇。”他低声说,“工作累,处理家里的事情也累。我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林薇重复着这个词,心里某个地方,好像随着这两个字,一点点碎裂开来,“你需要时间做什么?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沈浩没有回答。
这个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林薇感到寒冷。她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大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疲惫而躲闪的男人,忽然觉得,现实的故事,似乎比她笔下的小说,更加跌宕起伏,也更加伤人。
她转过身,走回书桌前,拿起那本摊开的手稿。第九章的最后,陈默看着苏晴跑开的背影,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而现在,林薇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雨中奔跑的苏晴,而沈浩,是那个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陈默。
只是,现实中没有既定的剧本,她不知道这场雨何时会停,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是否还能被填补。
她拿起笔,在第十章的开头,缓缓写下:
“雨还在下,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苏晴跑在空旷的街道上,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冲刷着她心中最后一点温度。她不敢回头,怕看到陈默那张写满挣扎的脸,更怕看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在现实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写到这里,一滴眼泪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像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句号。
钢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墨滴悬在半空时,玄关处传来了电子锁的轻响。林薇慌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陈景明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下摆还滴着水,手里拎着两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几册硬壳书的棱角——那是她上周托他在北大图书馆复印的文献。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未及掩饰的沙哑,慌忙将第十章的手稿往旁边推了推,却不小心碰倒了砚台,墨汁在桌布上洇出一小团乌云。
陈景明没说话,径直走到窗边放下纸袋,雨丝在他身后织成细密的帘幕,将他的轮廓浸得有些模糊。他是林薇在北大读硕士时的师兄,如今在本校哲学系读博,研究方向是现象学,却总被林薇笑称活在魏晋南北朝——因为他总爱穿棉麻衬衫,说话时喜欢引述《世说新语》。此刻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腿上还挂着水珠,忽然开口:沈浩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今天没去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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