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老刘师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掉在地上,“这…这表成精了?!”
王铁柱也倒吸一口冷气,他看看表盘上那精密得不可思议的图形,又看看锅炉内部那些厚重的水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老李!你看那水垢!”
李玄策顺着王铁柱手指的方向,将手电光聚焦在刚才刮擦过的内壁水垢断层上。在强光照射下,那层叠堆积的黄白色水垢结晶,其细微的结构竟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它们并非无序沉积,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规律的、优美的螺旋状纹路!一圈圈向内旋转延伸,结构精巧绝伦,充满了数学的美感——这赫然是另一种核聚变装置“仿星器”所特有的、用于约束高温等离子体的复杂螺旋磁场结构的微观翻版!
“万物有灵…连这锅炉里的水垢,都在‘说话’…”李玄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震撼。他想起父亲李长庚留下的笔记里关于物质基础能量场形态的猜想,想起女儿李念墨在实验室里构建的那些精妙模型。大道至简,至理藏于微末。
“说话?这玩意儿闹腾得澡池子水都温吞吞的!”王铁柱是个行动派,他抄起靠在锅炉旁边一根用来疏通管道的、顶端带弯钩的粗长铁棍,“让我这老伙计给它‘号号脉’!”他可是哈市第一精密刀具厂出来的淬火工艺师,对金属的脾性和声音的共振有着工匠特有的直觉。他侧耳贴在滚烫的进水管上听了片刻,那嗡鸣声似乎就在这粗大的铸铁管内部深处。
王铁柱眼中精光一闪,抡起沉重的铁钩,没有用蛮力,而是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琴师调试琴弦,以一种独特的节奏,用钩子弯曲的前端,精准地敲击在水管外壁几个特定的点上。
“当!当—当!”声音沉闷却极具穿透力,两下短促,一下略长,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第一下敲击,水管猛地一震,管壁深处那低沉的嗡鸣声骤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第二下短敲,嗡鸣声变得尖锐,像是绷紧的琴弦。
第三下长敲落下!
“嗡——!!!”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巨大轰鸣,伴随着强烈的震动,从整根水管、整个锅炉、乃至脚下的水泥地面猛地爆发出来!那声音低沉、宏大、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感,却又在瞬间被约束、转化。锅炉房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隔壁澡池方向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惊呼和哗啦巨响!
“我的妈呀!”
“水!水开了!”
“烫…不对!是热的!好舒服啊!”
李玄策和王铁柱、老刘师傅立刻冲出锅炉房,掀开通往澡池的厚重棉帘。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原本只是温吞浑浊的澡池水,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在池子中央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池水不再是普通的浑浊,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蕴含着无限光热的亮白色!更令人惊骇的是,在漩涡中心的水面上方几厘米处,凭空悬浮着几颗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的六棱柱形晶体!它们散发着幽幽的、纯净的冰蓝色光芒,如同最纯净的寒冰,却又在周围滚烫的水汽映衬下,显得无比诡异。这正是聚变燃料之一——氚的某种能量态结晶!(遇体热发光)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如同火山温泉般的硫磺气息,但这硫磺味中,竟奇异地混合着一丝…王铁柱家冬天腌酸菜缸子的那种熟悉的、带着点乳酸发酵的微酸气息?这奇异的混合气味,充满了人间烟火的生命力。
澡池里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滚烫,水面蒸腾起比之前浓郁数倍的白雾。泡在池子里的几个老主顾,从最初的惊吓变成了极致的享受,发出舒服的叹息。
“神了!真神了!”老刘师傅看着那翻滚的温泉漩涡和悬浮的冰蓝晶体,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李玄策的目光却越过澡池,落在了更衣室入口处那个收澡票的旧木箱上。妻子方清墨不知何时也来了,她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李玄策那件深蓝色的工装棉袄,显得身形有些单薄。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巨响,脸上带着一丝未褪的惊疑和疲惫——李念墨的空间场域研究似乎又遇到了瓶颈,她刚从女儿实验室那边过来,眉宇间还凝着散不去的忧思。
她手里捏着几张澡票,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投入那个顶部开着小口的旧木箱。木箱很旧了,油漆剥落,露出原木的纹理。
就在这时,站在方清墨身边的李天枢——李玄策和方清墨的小儿子,那个在2023年展现出惊人先知能力的少年——突然轻轻拉了一下母亲的衣角,小声说:“妈,那箱子…在唱歌。”他的眼睛清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却似乎能看到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
方清墨微微一怔,低头看向儿子,又疑惑地看向那个毫无动静的旧木箱。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几张澡票,塞进了木箱顶部的投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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