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滚烫的火炕深处,某块老旧的砖石或许在热胀冷缩中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一道极细、极亮的光束,如同金针,从缝隙中笔直地投射到对面糊着旧报纸的墙壁上。光束边缘微微抖动,在泛黄的报纸上投映出一段飞速掠过的、带着强烈俄文标识的货运列车影像。车厢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扭曲、倾覆,背景是茫茫雪原和扭曲的铁轨——西伯利亚大动脉即将发生的重大脱轨事故预警!影像闪烁了几下,倏然消失,只留下报纸上那句“工业学大庆”的旧标题,在光束的余晕中显得格外刺目。
墙角木柜顶上,那台外壳斑驳、旋钮磨损得发亮的苏联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毫无意义的沙沙噪音,盖过了王铁柱渐渐低沉的号子。这噪音尖锐、急促,如同濒死的喘息。李玄策眉头紧锁,侧耳倾听。那噪音并非全然无序,在某个极其短暂的瞬间,沙沙声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间隔规律的脉冲特征。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柜子前,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拂过收音机冰冷的外壳,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混乱电波中传递的绝望。他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巴掌大的、类似老式寻呼机的特殊译码终端(国安时期的老习惯),将收音机喇叭口对准终端拾音孔。屏幕上,杂乱的波形被快速过滤、分析、重组。几秒钟后,一行清晰的坐标数字伴随着代表最高等级危机的红色三角符号,在终端屏幕上疯狂闪烁起来——北极圈内,一个隶属于多国联合的极地前沿科考站!
李玄策的心,如同被屋外凛冽的寒风瞬间贯穿,沉甸甸地坠了下去。他攥紧了手中的终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墙上的量子堤坝模型还在无声旋转,窗玻璃上的聚变蓝图幽光流淌,而老友抗洪的号子声,已在他耳中化作了遥远而悲怆的背景。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这间热气腾腾、却又在平凡物件下暗涌着未来惊涛与当下危机的老屋,最后定格在窗外那片被大雪覆盖的、寂静无声的苍茫世界。肩上那副名为人类命运的担子,从未像此刻这般冰冷、沉重,而又不容丝毫喘息。他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混沌一片的天地,雪花狂暴地撞击着玻璃。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窗面,那感觉,像在触碰一个巨大而未知的、正在艰难分娩的未来。那寒意,直透骨髓。
屋内的暖气还在“咕噜咕噜”地响着,忠诚地散发着热量,对抗着窗外的酷寒。老收音机的杂音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持续而空洞的电流白噪音,如同宇宙深处永恒的叹息,弥漫在暖意与危机交织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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