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股极其强劲的、几乎是垂直向上的气流猛地卷过!仿佛天空中有无形的巨手在呼应。青铜雁那流线型的身体和翅膀瞬间被气流充满,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嗡鸣!苏和只觉得手上一轻,那沉重的青铜风筝竟像有了生命一般,挣脱了他的手,发出一声清越如裂帛的长啸(那是风穿过青铜翅膀缝隙和铃铛孔洞的声音),箭一般逆着狂暴的沙风,直刺浑浊的天穹!
长长的凯夫拉鱼线从苏和手中的线轴上飞速抽出,发出“嗖嗖”的锐响。青铜雁在漫天黄沙中时隐时现,越飞越高,那三枚系在尾部的青铜铃铛,在狂风的剧烈撕扯下,非但没有破碎,反而发出了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的“叮铃铃——叮铃铃——”的鸣响!铃声穿透风沙的嘶吼,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震颤的穿透力。
“飞了!阿布!它飞了!”苏和兴奋地大喊,小脸涨得通红。
巴特尔却紧张地盯着那根绷得笔直、剧烈抖动的鱼线。突然,他瞳孔一缩!在翻滚的沙尘中,他隐约看到,那根坚韧的鱼线,在狂风的肆意摆弄下,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歪歪扭扭却又无比精准地朝着一个方向甩去——正是远方那倒塌的7号输电塔的方向!鱼线末端,狠狠抽打、缠绕在了几根断裂垂落、暴露在风沙中、正闪烁着危险电火花的粗大电缆上!
就在风筝线缠绕上断缆的瞬间!
“噼啪——滋啦——!!!”
一道刺眼夺目的蓝白色电弧,如同被囚禁已久的雷龙,猛地从断裂的电缆接头处迸发出来!它没有肆意破坏,反而沿着那根湿漉漉(被风沙中的水汽浸染)的凯夫拉鱼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逆流而上!蓝白色的电光瞬间爬满了整根鱼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将鱼线映照得如同一条发光的毒蛇!电光在抵达风筝尾部那三枚青铜铃铛时,骤然变得炽亮!
“叮铃铃——!!!”
三枚青铜铃铛的鸣响瞬间拔高到极限,不再是清脆,而是变成了一种高亢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金属蜂鸣!肉眼可见的、一圈圈蓝白色的电弧波纹,以铃铛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臭氧味道。
奇迹发生了!
就在电弧波纹扩散的路径上,距离倒塌的7号塔不远处的戈壁滩上,原本看似随意埋设在地面、覆盖着厚厚沙尘的几个不起眼的金属基座,突然“嗡”地一声,同时亮起了柔和的蓝色指示灯!紧接着,几道碗口粗细、散发着稳定蓝光的磁悬浮导轨,从这些基座中无声无息地升起,悬浮在离地面约半米的高度!导轨之间,跳跃着细密的电弧,构成了一张巨大的、悬浮于空中的蓝色电网!这张电网精准地跨越了倒塌铁塔造成的断路区域,将断裂的电路两端重新连接了起来!
蒙古包里,那盏即将熄灭的小灯,“啪”地一下,重新稳定地亮了起来,散发出温暖而恒定的光芒。炉子的鼓风机也恢复了低沉的嗡鸣,炉火重新变得旺盛。老额吉的呼吸似乎也顺畅了许多,蜡黄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亮了!灯亮了!额吉!”巴特尔冲回蒙古包,看到这景象,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苏和也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沙尘,眼睛却亮得像天上的星子。
此时,一辆越野车如同沙海中的孤舟,艰难地冲破沙幕,停在了矮崖下。车门打开,李玄策、方清墨、李念墨和李天枢依次下车。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高空中那只在狂沙中若隐若现、尾部拖着刺目电弧的青铜雁,以及地面上那道悬浮的、散发着稳定蓝光的磁悬浮电网所吸引。
李天枢的目光尤其锐利,他扫过那壮观的悬浮电网,又看向激动不已的巴特尔父子,最后视线落回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古朴罗盘上。罗盘中央的磁针正疯狂地旋转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走向巴特尔父子,也没有去看那悬浮的电网,反而径直走向蒙古包旁一丛在狂风中簌簌发抖、却依旧顽强挺立的骆驼刺。他蹲下身,毫不在意昂贵的衣裤沾上沙尘,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骆驼刺根部盘结的枯枝和沙土。
指尖触碰到一块坚硬冰凉的东西。他轻轻一挖,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已经残破不堪的深褐色木牍被取了出来。木牍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垢和盐碱结晶,但依稀可见上面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的、笔画如风的文字。
李天枢用衣袖轻轻拂去浮尘,指尖抚过那些深深的刻痕。他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那来自遥远时空的讯息。风沙的怒吼声似乎在他耳边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声音,一个古老而苍劲的声音,穿越千年的风沙在他识海中低语:
“…风起于青萍之末…其力可摧城,亦可载舟…观其纹,察其势,借其道…以风引雷,以沙为媒…”
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底有智慧的光芒流转,如同星河流淌。他站起身,环顾这片被沙暴蹂躏的戈壁滩,目光最终定格在远处那几座仍在风暴中痛苦旋转的庞大风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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