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程墨看到这里,书的正文就已经全部完结了,这是什么故事?这是什么注释?
这个叫陈末的家伙后面的文字甚至开始戏弄读者,写了大几页,编出一个不存在的故事?
程墨揉了揉眼睛,他反复查看这本书,核对细节,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本到底在讲些什么。
但陈末的状态确实是越来越癫狂,变化的节点,就始于米平的消失。
米平,一个人的外号为什么叫做米平?
作为陈末的好朋友,他甚至不知道米平的来历,过往,还有真名。
这太可疑了。
再不熟的人,长久交往,至少会知道对方的真名吧?
这个名字在后续崩塌的文字里反复闪现,像一个幽灵,一个被不断呼唤却始终没有实体的幻影。
程墨作为局外的读者,本能地感到了怪异。
作者在正文里描绘过与米平的对话、米平的沉默、米平带来的安定感,但关于这个关键人物的一切,都浮于表面—没有来历,没有过往,没有具体的形象,甚至在全书中,没有任何其他角色与米平有过直接互动
他就这样突兀地存在于作者的叙述里,又突兀地消失,然后,整本书的文本质地就变了。
“米平……”程墨低声念着,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这不像一个完整的姓名,更像一个代号,一个缩写。
为什么是“米平”?
如果,“米平”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呢?
“米氮平。”程墨突然低声念叨出了一个名字。
一种治疗焦虑,抗抑郁的药物。
对啊,这个米平可能都不是人。
如果他就是“米氮平”的指代呢?作者长期依赖这种药物来维持精神世界的稳定,于是在他孤独、内省的创作世界里,这种化学物质被赋予了人格,成为了一个沉默寡言却至关重要的“朋友”。
这个“朋友”没有世俗的过去,因为它本就不是来自世俗;它只存在于作者需要“平静”的时刻。
他是药物,在没有用米氮平之后,陈末的精神状态越发糟糕,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前文只要陈末有极端想法的时候,米平都会出现劝说他,他就真的可以控制住自己了。
只有在米平失踪以后,他的所有行为才完全的放飞了,不管不顾,辞职,旅行,辱骂店长。
那这本小说全是陈末臆想出来的?
程墨喃喃自语,但随即又推翻了这个过于简单的结论。不,至少书里描绘的某些外部事件、城市风貌、甚至一些时代细节,都与程墨自己所知的世界吻合。
这种“不谋而合”感,并非幻觉,它恰恰说明陈末的创作根植于现实土壤。
林振声呢?
为什么只有自己还记得他的故事,这些出场的角色真真假假,到底谁是被编造出来的?
书还有一两百页。
后续是陈末将他母亲寄来的所有信件都扫描打印了出来。
程墨继续看。
... ...
(以下是陈末母亲的信)
信件一
疗养院提供的横格纸,字迹尚工整
小末,
妈妈在这里很好。窗户外有棵树,今天冒了新芽,绿茸茸的。护士小周心善,常陪我说话。
夜里有时还是会睡不踏实,老觉得走廊有脚步声,很轻,像怕吵醒谁。可能是风吹门轴吧。你别担心。
你爸爸……有消息吗?我昨夜梦见他回来了,就站在房门口,穿着那件旧雨衣,湿漉漉的。我喊他,他不应,只是看着我。醒来枕头上全是湿的,分不清是汗是泪。
孩子,妈妈是病了,脑子里的弦断了,看什么都扭曲。可我多希望那天……我抱的是你,而不是……(此处墨水有反复涂抹的痕迹)
你要好好吃饭,天冷加衣。钱还够用吗?我在这里用不上什么钱。
很想你。
妈妈
(又及:如果见到你爸爸,告诉他,我不怪他。雨太大了,路不好走。)
信件二
信纸:同上,边缘有轻微水渍,字迹开始潦草
我最亲爱的孩子,
墙在说话。
不是一直说,是半夜,很静的时候。咕噜,咕噜,像含着一口水在喉咙里滚。我跟护士说,她们检查了,说只是水管。
我的房间外,是一条无限延长的走廊,,我就像也住在一条无尽走廊的尽头一样,我找不到入口,我也找不到出口,那些正常人恐怕会称这里为地狱,但像妈妈这样的人只能勉强把这里称之为家。
你还好吗?我亲爱的陈末,我最爱的儿子,你还好吗?我听你写到你在亲戚家里的遭遇,那些该死的亲戚!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我昨天把你的照片贴在床头了。你小时候那张,笑得很甜。看着它,心里就稳一点。
但是末,妈妈越来越分不清了。
有时候看着照片,觉得你的笑容背后,那堵墙的影子在动。
我害怕。
我爱你,孩子。这爱是真的,就算我的世界塌了,这爱也该是真的,对吧?你相信妈妈,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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