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来访带来的心理涟漪尚未完全平复,另一件更为紧迫、关乎人命和未来走向的大事,便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祁同伟的头顶。根据他脑海中那份来自未来的“剧本”,陈海遭遇车祸、变成植物人的悲剧,就发生在这几天。
他不能再等,也无法再等。拯救陈海,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原主灵魂深处那丝或许存在的愧疚,更是为了他自己能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陈海若死,侯亮平必将如同疯狗般死咬住汉东的腐败网络不放,而他祁同伟,作为与山水集团、赵瑞龙关系匪浅的公安厅长,绝对是首当其冲的目标。陈海若活,许多线索或许就不会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揭开,侯亮平的调查可能会走向不同的方向,他祁同伟就能赢得更多周旋的时间和空间。
但如何救?这是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直接去找陈海,告诉他有人要杀他?且不说陈海是否会相信他这番“疯话”,单是消息来源就无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未卜先知?那只会立刻被当成精神病,或者引来更可怕的怀疑和调查。更严重的是,这会彻底暴露自己,让幕后黑手意识到计划泄露,从而采取更隐秘、更极端的措施,甚至可能将矛头直接指向他这个“告密者”。
风险太大,不可取。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间接干预,制造意外,让这场谋杀无法按照原定计划执行。核心目标只有一个:在杀手行动的时间点,让陈海不在预设的地点,或者让杀手无法准时抵达预设地点。
深夜,书房再次成为祁同伟的作战室。他没有开电脑,所有计划都在脑海中和那张摊开的白纸上进行推演。他回忆着原着中的每一个细节:车祸发生的大致时间(下班后)、地点(一段相对僻静的路段)、方式(伪装成意外的货车撞击)。杀手必定是经过了精心策划和蹲点。
他的计划必须满足几个条件:第一,绝对匿名,不能留下任何与自己相关的痕迹;第二,干预方式要自然,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或巧合,不引起杀手及其背后主使的警觉;第三,要确保有效,真正能阻止事件发生。
思忖良久,一个双管齐下的方案在他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步,匿名警告,扰乱陈海行程。 这是最关键的一环,只要陈海自己提高警惕,改变行程,杀手的计划自然落空。但警告必须掌握火候,不能过于具体,否则显得像是知情者,容易引火烧身;也不能过于模糊,否则无法引起陈海足够的重视。
他决定采用一种模糊其词、但足以让一个反贪局长心生警惕的方式。
第二天中午,利用午休时间,祁同伟驱车离开公安厅,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市区一个大型电子市场。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混杂在人群中,用现金购买了几张不记名的太空卡(SIM卡)和一个最便宜、毫无特征可言的旧款诺基亚手机。随后,他又绕到老城区,找到一个尚未被完全拆除的、相对偏僻的公共电话亭。
行动时间,他选在下午四点左右。这个时间点,陈海应该还在办公室,但可能即将准备下班。电话打到陈海的办公室座机,而非手机,更能增加一种“官方”或“知情人”的隐秘感。
祁同伟站在电话亭里,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的电话。他提前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变声器(也是在电子市场买的简易款),夹在喉部。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陈海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喂,你好,反贪局陈海。”
祁同伟压着嗓子,用变声器处理过的、略显沙哑急促的声音快速说道:“陈局长,听着!今晚下班直接回家,走大道,别抄近路!有人要对你不利!别问我是谁!”
语速极快,信息明确,但关键细节全部缺失(谁?为什么?在哪不利?)。说完,根本不给陈海任何追问的机会,祁同伟立刻挂断电话,迅速取下电池,将那张只用过一次的太空卡折断,连同那个廉价手机一起,塞进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他走出电话亭,像个普通的行人一样,沿着老街走了十几分钟,在一个热闹的菜市场门口,将塑料袋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满是烂菜叶和杂物的垃圾桶里。几分钟后,垃圾车就会来将这一切清运走,最终进入焚烧厂或填埋场,彻底消失。
做完这一切,祁同伟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手心全是冷汗。这只是第一步,而且效果未知。陈海会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警告吗?以他对陈海性格的了解,这位老同学正直甚至有些执拗,但绝非莽撞之人。对于这种涉及人身安全的匿名警告,他或许不会全信,但大概率会宁可信其有,采取一些防范措施。只要他今晚不独自走那条僻静的路,或者晚走一会儿,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第二步,物理干扰,拖延杀手行动。 这是双保险。即便陈海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改变行程,也要想办法让杀手无法准时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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