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狠狠地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裴书文缓缓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赵瑞龙这一关,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但彼此的信任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这种脆弱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
他抬起头,发现梁璐正看着他,眼神比刚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显然听到了部分对话,尤其是赵瑞龙那气急败坏的咆哮。
“赵瑞龙?”梁璐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语气平淡,仿佛随口一问。
“嗯。”裴书文点点头,没有隐瞒,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疲惫和厌烦,“一点小事没办妥,冲我发脾气。”
梁璐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还有冲你发脾气的时候?看来你这病,生得真是时候。”
这话意味深长,既像是嘲讽,又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认同他之前关于“赵家是火坑”的判断。
裴书文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有些话,点到即止效果更好。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结束。梁璐先起身离开,走到餐厅门口时,脚步顿了顿,背对着裴书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来:“我爸昨天来电话,问了问你的病情。”
裴书文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梁群峰老爷子亲自过问?这可不是普通的关怀。他立刻放下筷子,语气带着适当的恭敬:“梁老书记费心了。我这点小病,还惊动他老人家。”
梁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他让你好好养病,最近……安分点。”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裴书文坐在原地,慢慢咀嚼着“安分点”这三个字。这绝不是简单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来自高层的、含蓄的警告或提醒。难道梁群峰也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还是说,赵立春那边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向梁家表达了不满?
无论如何,梁璐愿意将这句话转达给他,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说明她开始履行“信息共享”的盟友职责了。
这算是危机中的一点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办公室内,气氛同样不寻常。
陈海看着手机上那条来自陌生号码、此刻已然无法拨通的警告短信,眉头紧锁。他昨晚收到短信时就将信将疑,但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提高了警惕,并临时改变了回家的路线。结果,就在他原定路线的一个路段,听说了有交警设卡临检,还真的拦下了几辆可疑车辆进行盘查。
是巧合?还是这条短信真的救了他?
他将短信内容告诉了匆匆赶来的侯亮平。侯亮平拿着陈海的手机,反复看着那几行字,脸色凝重。
“知名不具……”侯亮平沉吟着,“这说明发信人认识你,但不想或者不能暴露身份。‘制造意外’……这指向性很明确。谁会想要你的命?又谁会提前知道并冒险警告你?”
陈海摇了摇头,脸上是困惑和后怕:“我想不到。我在查的案子,虽然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但应该还不至于到要灭口的地步。除非……”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说明他也想到了那种最坏的可能性。
侯亮平目光锐利:“除非你查到了更致命的东西,而你自己还没意识到。或者,有人想阻止你继续查下去,用最彻底的方式。”他看向陈海,“老陈,这件事绝不简单。这个发信人,是敌是友还很难说,但这条信息本身,恐怕是真的。你最近一定要万分小心,出入最好有人陪同。这件事,我会暗中调查。”
陈海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无意中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漩涡。
而这些暗流涌动,通过各种渠道,也或多或少地传递到了省委副书记高育良的耳中。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秘书汇报近期的一些“异常”情况,包括赵瑞龙那边的躁动,陈海遇袭未遂的传闻,以及祁同伟病休期间异常沉稳的表现,手指轻轻在扶手上点着,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那个学生,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这场病,看来不全是坏事。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汉东的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裴书文对于陈海和侯亮平那边的反应,以及高育良的观察,暂时还无从得知。但他能感觉到,整个汉东官场的空气,因为陈海事件的“未遂”,而变得更加凝重和诡谲。
他站在书房的窗边,望着楼下院子里开始泛黄的草坪。秋意渐深,寒风将至。他的“病休”期即将结束,马上就要重返那个波谲云诡的公安厅,直面沙瑞金到任后的全新局面。
之前的落子,已经搅动了局势。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如履薄冰,但也必须更加坚定果断。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厅办公室主任:“通知一下,我身体已无大碍,下周一开始恢复正常工作。”
喜欢宦海狂澜:祁同伟再胜天半子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宦海狂澜:祁同伟再胜天半子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