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外,一家简陋的小吃摊支着油腻的塑料雨棚。昏黄的白炽灯泡在风雨中摇晃,映照着摊主那张被油烟熏染得黝黑、写满疲惫和戒备的脸。锅里翻滚的浑浊汤水散发出浓烈的、混合着廉价香料的气味,对此刻的陈默而言,这气味是致命的诱惑。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雨棚。摊主正低着头,用力刮着锅沿的焦糊,动作粗暴。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不耐烦。
“老板…”陈默的声音沙哑干涩。
“滚开!要饭去别处!老子不做亏本生意!”摊主挥着油腻的刮刀,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陈默脸上。
陈默没有退缩,玄牝珠的亲和波动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流淌过去。他微微垂眼,避开对方的敌视:“…不是要饭。老板,能…讨碗热汤吗?实在太冷了。我…可以帮您收拾摊子,或者给您看会儿东西抵?”他指了指摊主堆在角落的几个空塑料箱和油腻的抹布。
摊主粗鲁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双被生活打磨得坚硬的眼睛里,厚厚的敌意冰壳在玄牝珠无声的浸润下,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看着陈默湿透狼狈的样子,那股烦躁的戒备感莫名淡了一点点。
“…倒霉催的,”摊主嘟囔了一句,语气里的火药味消散大半,“这鬼天气!喏,那边桶里有热水,自己倒一碗!喝完赶紧走!收拾摊子?别给老子添乱!”他骂骂咧咧地指了指角落的红色塑料桶。
陈默心头一松,低声道:“多谢老板。”他舀了大半碗浑浊的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珍惜着这点难得的暖意。趁着摊主态度松动,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放得很低:“老板,这旧城区…想找点力气活,您知道哪儿有招人的么?扛包、卸货都行,管顿饭就行。”他刻意强调了“力气活”和“管顿饭”,这才是他目前最实际的需求。
摊主擦着案板,头也没抬:“力气活?这钟点…早市卸货的散工早散了。晚点的…”他想了想,“西头穿过去,再往南走,有个废品回收站,老孙头那儿有时晚上会来一车废铁要卸,看运气。那老东西抠门得很,给钱少,顶多管顿馒头咸菜。再不然…只能等明早四五点去码头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渔船靠岸要卸鱼获的,那活儿又腥又累,也抢破头。”
信息很实际。陈默默默记下“西头废品回收站”、“老孙头”、“卸废铁”、“管饭”。他喝完最后一口热水,将碗轻轻放下:“谢谢老板。”再次没入冰冷的雨幕。
西头的废品回收站比想象中更大,也更混乱。堆积如山的废旧金属、压扁的汽车残骸、成捆的纸板和塑料瓶,在雨水的冲刷下散发着浓烈的铁锈、机油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几间低矮的铁皮棚屋亮着昏黄的灯光。
陈默找到了正在一个漏雨的棚子下整理一堆铜线的老孙头。老头干瘦,驼背,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算计。
“卸车?”老孙头上下打量着湿漉漉、面色苍白的陈默,像在评估一件工具,“晚上九点半左右,有车废角铁来。就你一个?吃得消?”
“吃得消。”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再次悄然催动玄牝珠的亲和波动。
老孙头浑浊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丝,但更多的是怀疑:“行吧。卸完,算你…一百块。管你一顿,两个馒头一碗菜汤。”他指了指棚屋角落一个脏兮兮的保温桶和一个装着冷硬馒头的塑料袋。“现在离九点半还早,那边有堆刚收来的‘杂碎’,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给老子分分类!铁归铁,铜归铜,铝归铝!分错了,扣钱!”
一百块和一顿饭!这对陈默而言已是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那堆小山般的、混杂着各种锈蚀金属零件的“杂碎”。冰冷的雨水打在裸露的金属上,发出“噼啪”轻响。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开始用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在冰冷的、沾满油污的铁屑和零件中翻捡、分类。
沉重的铁块、扭曲的铜管、轻薄的铝片…冰冷、粗糙、割手。每一次弯腰、搬动,都牵扯着左臂深处的钝痛和浑身的疲惫。胃里的那点热水早已消耗殆尽,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伴随着阵阵眩晕。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专注。暗金气旋被小心翼翼地调动,一丝丝微弱的暖意流转全身,支撑着他近乎透支的体力。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缓慢流逝。就在他机械地分拣着,几乎麻木时,胸前紧贴肌肤的玉佩,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震动!
嗡…
如同沉睡古兽一次微不可察的呼吸。震动极其微弱,方向感模糊。陈默精神一振!他立刻集中全部意念,捕捉着这丝震动。
他放慢动作,目光锐利地扫过手下翻动的金属垃圾堆。玉佩的震动时断时续。忽然,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一块巴掌大小、沾满黑绿色铜锈、形状不规则的青铜碎片时,那微弱的震动猛地清晰了一丝!一股极其微弱、近乎枯竭的奇异能量波动,如同干涸河床底最后一点湿润的泥泞,从碎片内部传递出来,与玉佩产生了一丝极其遥远的、同源般的微弱呼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