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陈默心头。恐惧、茫然、一丝微弱的感激,还有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危机感。这个叫周正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这两样东西给了他。
“小……兄弟……”周正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托付,“……活下去……别……辜负……你的……眼睛……”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
彻底的、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连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也彻底消失了。
浓重的黑暗和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棺椁,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彻底封死。陈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那冰冷的断剑和薄薄的册子上,指尖残留着血液的黏腻和金属的寒意。周正死了。就在他眼前,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股巨大的寒意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陈默再也忍不住,猛地侧过身,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食道。他趴在地上,身体因为呕吐和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就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为了两块叫“玄元鉴”的玉佩碎片?那个叫“黑煞”的杀手……他会不会也在这里?就在这片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如同毒蛇般潜伏着?
“冷静!陈默!冷静下来!”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用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停止颤抖和呕吐。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周正用命换来的这点喘息时间,不是让他在这里崩溃的!
他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试图浇灭那几乎要将理智焚毁的恐惧之火。活下去!周正最后的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活下去的唯一路……是那本“引气法门”?是修炼功法?
他摸索着,紧紧抓住了那本薄薄的皮革册子和那柄沉重的断剑。冰凉的触感传来,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依托。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陈默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忍着骨头散架般的剧痛,扶着旁边冰冷粗糙的墙壁,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双腿软得厉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一手紧握着断剑——这沉重的金属物给了他一点虚幻的安全感,一手将那个薄薄的册子塞进自己湿透的、唯一一个没破的口袋里。胸口的玉佩贴着皮肤,那残留的温热感成了这片冰冷黑暗中唯一带着点“活气”的东西。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将注意力投向胸口的玉佩。这一次,不再是恐惧驱使下的被动激发,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主动的意念——像昨夜那样,让我看见!看见周围!
玉佩依旧沉寂,灰扑扑的表面没有任何反应。
不行。看来昨夜那种状态是玉佩受到剧烈刺激(鲜血和致命威胁)后的被动激发,他根本无法主动控制。陈默心底一沉。
他只能像个真正的瞎子一样,在绝对的黑暗中,用那柄沉重的断剑当探路杖,另一只手死死扶着冰冷湿滑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竖起耳朵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每一次脚底触碰到不明物体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踩到的是周正的尸体或者……别的什么。
墙壁的材质冰冷粗糙,像是混凝土,又似乎混合着某种金属的冰冷感。空气流通极其微弱,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陈腐气息。脚下有时是坚硬的地面,有时是松软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尘埃,有时还会踩到一些细碎的、像是碎石或金属零件的东西,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陈默只能靠心跳估算时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绝望的黑暗和沉重的压抑感逼疯的时候,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光?
那光非常黯淡,如同萤火,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几乎难以分辨。但在这绝对的黑暗里,任何一点光亮都如同灯塔!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是出口?还是……别的什么?陷阱?
恐惧再次袭来,但他别无选择。留在这片黑暗里,只有死路一条。他握紧了手中的断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更加小心地、屏住呼吸,朝着那点微弱的光源挪去。
光点随着他的靠近,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似乎是一个……拱形的出口?光线就是从那个拱形的轮廓外面透进来的,非常微弱,像是某种应急灯或者远处折射进来的天光。
陈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扶着墙壁,终于挪到了那个拱形出口的边缘。光线虽然微弱,但足以让他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空间。脚下是布满灰尘和零星碎石的混凝土地面,两侧是同样覆盖着厚厚灰尘和锈迹的墙壁,一直向上延伸,隐没在光线无法企及的高处黑暗里。头顶很高,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和横梁的轮廓,如同巨兽的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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