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海之战的硝烟虽已散去,但那股混合着燃烧的钢铁、泄漏的燃油和海水那自带腥咸的气味,仿佛依旧萦绕在每一位德国远东舰队官兵的鼻尖上。
曾经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战列舰“马肯森”号,此刻正瘫痪在遥远的帝国殖民地港口的干船坞内,舰艏那触目惊心的破口被临时用钢板勉强封堵。
巨大的吊臂和焊接的火花围绕着它,预示着长达数月、甚至更久的漫长维修期,帝国海军的骄傲如同一张卫生纸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这不仅是舰艇的损伤,更是对帝国太平洋战略自信的一次重击,一种羞辱。
而这股憋屈与无处发泄的怒火,在更加遥远的青岛基地的每一个码头、每一艘战舰的甲板上无声地蔓延。
水兵们将炮管擦拭的增光瓦亮,目光更加专注犀利,轮机兵检查设备的动作更加认真更加一丝不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渴望雪耻的情绪。
舰队司令冯·施佩伯爵海军上将站在司令部巨大的海图前,眉头锁成了深刻的沟壑。
他下令舰队采取更加谨慎、甚至略显保守的巡逻路线,重点确保本土与南太平洋基地之间的几条核心航线的绝对安全。
护航运输队的编制被进一步加强,几乎每一支重要船队都配备了至少一艘前无畏舰或轻巡洋舰作为核心,并辅以更多的驱逐舰。
同时,一封封加急电报飞向柏林,催促本土尽快增派新的主力舰,无论是老式的或者是新式的要求尽快支援到太平洋战场。
还要求增派更多专门用于防空和反潜的轻型舰只,以弥补珊瑚海战役后的力量空缺和应对日益诡异的威胁。
然而,远在柏林的战略预估和青岛的谨慎调整,都未能完全洞察到东京大本营内部正在滋生的那股极端而危险的思潮。
珊瑚海之夜,日军以巨大代价换取的“战果”(重创两艘德国主力舰),如同注入一剂扭曲的强心针,让海军内部一部分最激进、最绝望的分子看到了一种“行之有效”的战法曙光。
既然在技术、装备和正规战术上无法与德国巨舰抗衡,那么,就回归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用帝国武士的肉体和灵魂,灌注以所谓的“大和魂”。
日本帝国的将士将要化作击穿敌人钢铁壁垒的最后一颗、也就是最“纯粹”的子弹!
“特别攻击队”的构想,在绝密层级被迅速提上日程并付诸实施。(长官,我的舱门怎么打不开了?)
1919年6月12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菲律宾海以东靠近德属马里亚纳群岛的海域。
德国远东舰队的一支至关重要的护航运输队,正劈开平静的墨色海水,向着青岛方向稳步航行。
这支船队承载着帝国战争机器急需的血液:五艘大型货轮,其船舱内满载着从荷属东印度群岛紧急运出的原油、优质橡胶和珍贵的稀有金属。
守护在这支“移动金库”周围的,是由老式战列舰“波美拉尼亚”号、轻巡洋舰“埃姆登”号以及三艘S113型驱逐舰组成的护卫力量。
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舰队航行划开的白色航迹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磷光,一切都显得过于宁静。
在“埃姆登”号高耸的舰桥上,冯·米勒中校凭栏而立,海风拂过他紧锁的眉头。尽管在珊瑚海,他的战舰和舰队最终击退了日军的突袭,但他内心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如同这黎明前的黑暗,充满了沉重的不安。
日军那种不计代价、近乎疯狂的攻击方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不再是遵循传统海战规则的对手,而是一群被逼入绝境、随时可能使出任何极端手段的亡命之徒。
“保持Z字反潜航线,幅度加大!声纳室,提高警惕,任何异常回音立即报告!了望哨,瞪大你们的眼睛,不要放过任何一丝光点或黑影!”
他对着传声筒,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强调,这已经是他今夜第三次重复类似的命令。
探照灯的巨大光柱例行公事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舰队周围那片令人心悸的漆黑海面,仿佛想要驱散那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威胁。
突然,在舰队左舷远方,靠近运输船队尾部的方向,一名眼尖的了望哨发出了带着惊疑和不确定的喊声,打破了舰桥的沉寂:
“左舷30度!距离……距离不好判断,发现微弱灯光!像是……像是小艇的航行灯?速度很快……不,上帝,是多个目标!它们正在加速冲过来!”
几乎就在了望哨报告的同时,那些原本微弱、如同星点般的光点,骤然变成了刺眼的、毫不掩饰的强光航行灯,甚至有几艘小艇上突兀地点燃了火把!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这景象显得异常诡异、骇人,充满了不祥的仪式感。
它们如同从深海中扑出的、带着怨念的磷火鬼魅,以一种一往无前、决绝无比的姿态,开足马力,引擎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庞大的德国货轮和护航舰只的侧舷,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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