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派彻底失声,主和派占据了绝对上风,唯一的议题只剩下:如何以尽可能体面的条件结束战争。
贝尼托·墨索里尼的《意大利人民报》销量暴增。他更加狂热地鼓吹民族复兴和强力政府,其领导的激进民族主义团体“战斗法西斯”趁机扩大影响,吸纳了大量对现状不满的退伍军人、民族主义者和失业青年,成为罗马街头一股令人不安的力量。
意大利王国,这个曾经的“欧洲宪兵”之一,此刻正站在彻底崩溃的边缘。
欧洲战局的颠覆性变化,像冲击波一样传遍了全球,在远东,日本帝国的态度发生了极其微妙而危险的转变。
日本自战争爆发以来,借口英日同盟,迅速夺取了德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如青岛和太平洋岛屿),其战略目标已基本达成。
此后,日本对欧洲战事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专注于巩固其在中国的利益(如提出“二十一条”)。
然而,随着德意志帝国展现出横扫欧洲大陆的惊人实力,以及英国和法国看似不可避免的衰落,东京的战略家们开始重新评估他们的立场。
一次绝密的御前会议在东京召开。 “诸君,”首相寺内正毅神色严肃,“欧洲的局势已经明朗。
德意志帝国及其主导的中欧同盟,将成为欧陆无可争议的主宰。英法即便不彻底战败,也必将元气大伤,其全球殖民体系将出现巨大的权力真空。”
海军大臣斋藤实接口道:“我们的海军一直在关注德国潜艇技术的进展。他们的有限潜艇战策略非常成功,极大地削弱了英国,而我们的利益,未来在太平洋…”
陆军大臣大山岩则更加直接:“英国的力量正在从远东收缩 而一个强大的、与我们并无直接利益冲突的德国主导欧洲,远比一个复苏的、可能重返亚洲的俄国,或者一个企图维持全球霸权的英国,更符合帝国的利益,我们应该考虑…调整我们的同盟关系。”
会议的结果是决定性的,日本,这个精于算计的机会主义者,开始秘密通过中立国渠道,向柏林传递信息:
日本有意重新考虑其立场,甚至可能退出协约国,转而与强大的中欧同盟接近,前提是德国需要承认并支持日本在东亚和西太平洋的“特殊利益”,特别是对中国的影响和对德属太平洋岛屿(已被日占领)的合法占有。
这对德国而言,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巨大外交胜利,如果日本倒戈,不仅将彻底解除德国在亚洲的任何潜在威胁,更能极大地牵制英国(尤其是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甚至可能迫使美国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西线的捷报、南线的势如破竹、日本递来的橄榄枝…一切利好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抵柏林的无忧宫,帝国的心脏沉浸在胜利在望的狂热气氛中。
威廉皇帝(林晓)站在巨大的欧洲地图前,听着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激动地汇报着前线进展,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改变历史的目标即将达成,但这过程的代价和未来的挑战,依然沉重。
当听到奥匈先头部队已逼近罗马一百公里时,他忽然抬手,打断了汇报。
“告诉康拉德和我们的指挥官,”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暂停进攻,部队在现有战线转入防御。”
“陛下?”兴登堡和鲁登道夫都愣住了,不明所以,此时正应一鼓作气,攻克罗马,迫使意大利无条件投降才对!
“我们要的不是毁灭意大利,而是一个退出战争的意大利。”
林晓解释道,“兵临城下是最好的谈判筹码,而攻克罗马,除了激起更大的民族仇恨和给我们的占领带来无穷麻烦,还有什么意义?我们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南翼。”
他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古怪的、带着现代人恶趣味的笑容,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喃喃自语道: “告诉他们,和谈地点…就定在罗马好了,我要在罗马,签订停战条约。”
他想象着那个场景,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甚至低声哼起了一段遥远记忆里、与这个时代和场合格格不入的魔性旋律和舞蹈动作。
“最好…还能让维多利奥·埃马努埃莱三世(意大利国王)在旁边看着…嗯…说不定我还可以在他面前…跳一支青海摇?”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在庄严的投降仪式上,作为胜利者的德意志皇帝,突然跳起来自近百年后的、充满搞笑意味的中国流行舞蹈?这画面太美,简直是对古典欧洲政治和战争礼仪的极致嘲讽和颠覆。
这绝对是他穿越以来最想干的、最无厘头的一件事之一。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的汉斯·伯格少尉,听到了皇帝的喃喃自语,其他的命令他都理解,唯独最后一句。
“陛下?”汉斯脸上写满了极度的困惑和茫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青海摇’?那是一种…新的普鲁士胜利进行曲吗?还是某种古老的宫廷舞蹈?需要我现在去请礼仪官和乐师来排练吗?”
他完全无法理解“青海摇”这个词的含义,更无法将其与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和庄严和谈联系起来。
林晓看着汉斯那一本正经、努力想理解皇帝“深意”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这位忠诚却时常跟不上自己跳脱思维的副官的肩膀:
“不,汉斯,那不是进行曲,也不是宫廷舞。那是一种…嗯…来自遥远东方的、能够带来和平与欢乐的…神秘仪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去传达命令吧!”
汉斯更加困惑了,但他明智地选择了不再追问,敬礼后转身离去,心里还在琢磨着“东方神秘仪式”和“罗马和谈”到底有什么关联。
林晓收敛笑容,再次看向地图。西线包围圈尚未消化,意大利投降在即,日本暗送秋波…胜利的果实已然成熟。
但他知道,如何采摘这些果实,并确保它们不会在手中腐烂,将是比战争本身更加复杂的挑战。他的目光似乎已经越过了眼前的胜利,投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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