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跟昨晚一样,刮得人耳朵疼:林默?你改名字了?为什么要改名字呢?阿哲不好听吗?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她知道我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发紧,抢过手机,你怎么知道我叫林默?
我当然知道。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像贴在话筒上,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你就坐在靠窗的上铺,床板有点晃,下铺的胖子在啃面包,面包渣掉了一地......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户。
楼下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她背对着我们,头发很长,黑沉沉的垂到腰,裙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钉在地上的木桩。
你看见我了吗?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穿着红裙子呢,你说过最喜欢我穿红裙子的......
我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她......她怎么知道......胖子指着窗外,嘴唇哆嗦着,她是不是在楼下?
别看!我按住他的头,眼睛死死盯着衣柜门,生怕里面突然钻出什么东西,快拉窗帘!
胖子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宿舍里一下子暗了下来。我靠在衣柜上,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这女人不是打错了电话,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她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宿舍,知道我身边有谁,甚至知道三年前那些我根本不记得的事。
就像......她一直跟我在一起,看着我生活,只是我看不见她。
三年前......胖子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拿到这手机号之前,这号是谁用的?
我愣住了。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手机号是营业厅的人推荐的,说是什么老号新放,套餐便宜。当时我图省事,没多问就办了。
难道......这号以前是那个用的?
那个女人的前男友,那个跟她聊了三年,吵了架分了手的阿哲。
可阿哲去哪了?为什么换了号码?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找到我这里?
一年前,胖子的声音更抖了,记录中断的时间,是不是......
他没说下去,但我明白了。
一年前,正好是学校后面那片老楼拆迁的时候。当时拆出一具骸骨,就在三楼的卫生间里,被砌在墙里,据说死了有段时间了。警察查了好久,没找到身份信息,最后成了悬案。
那片老楼,离我现在住的宿舍,不到一公里。
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在安静的宿舍里,地振着,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这次,我和胖子谁都没动。
手机振了很久,停了。过了几分钟,又开始振,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像在催命。
接吧,我深吸一口气,捡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总得知道她想干啥。
胖子没说话,只是往我身边凑了凑,抓着我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
我划开接听,把手机凑到耳边。
阿哲,你为什么躲着我?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喘,像是在跑,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见窗帘动了......你开门好不好?我有东西给你看......
开门?她在宿舍门口?
我猛地看向宿舍门,门锁得好好的,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幽幽地亮着。
你在哪?我的声音发颤。
我在门口啊,她笑着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翻什么东西。接着,我听见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
你还记得吗?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叹息,你说要给我串个手链,用海边捡的贝壳......后来你没找到好看的贝壳,就说,用这个代替好不好?
骨头摩擦声越来越响,咔哒咔哒的,像有人在啃骨头。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阿哲,你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可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像你的东西了......
最像你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那具被砌在墙里的骸骨,听说发现的时候,手指骨少了一截。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对着手机嘶吼,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不是阿哲!我不是!
你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没有一丝感情,你用了他的号码,你住得离他那么近,你就是他......
我不是!
你是!她拔高声音,震得我耳膜疼,他欠我的,你得还!他说过要娶我的,他说要跟我一辈子的!他凭什么躲起来?凭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里面还夹杂着骨头摩擦的声,还有风声,很响的风声,像是站在很高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窗帘没拉严的那条缝,想起楼下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她是不是......不在楼下了?
我猛地看向窗户,窗帘缝里,有个东西贴在玻璃上。
是张脸。
白得像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瞳孔,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两排尖利的牙。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往下淌着水,滴在玻璃上,像一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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