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手机铃声,像把生锈的锥子,扎破了宿舍的寂静。
我猛地睁开眼,上铺的床板晃了晃,下铺的胖子嘟囔着翻了个身:谁啊,作死呢......
手机还在地震动,屏幕亮得刺眼,在黑暗里像只瞪圆的眼睛。我摸过来划开接听,嗓子干得冒烟:
是我。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喘,像是刚跑过步,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懵了。这声音陌生得很,不是班里的女生,也不是高中同学。宿舍的窗帘没拉严,月光斜斜切进来,照在对面的衣柜上,拉出道细长的影子,像个人站在那。
你哪位?我揉了揉眼睛,脑子里还缠着梦的尾巴——刚梦见自己掉在一个全是电话的井里,无数听筒从黑暗里伸出来,往我耳朵里钻。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女人的声音更委屈了,阿哲,我知道错了,那天是我话说重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阿哲?这不是我名字。我叫林默。
看来是打错了。我刚想挂,她又急匆匆地说:我知道你还在乎我,不然你不会接我电话的。我们......我们能不能见一面?就老地方,你以前常等我的那个公交站。
老地方?公交站?我这辈子没在哪个公交站等过谁。宿舍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响,叶子影子在墙上晃,像有人在用指甲刮。
你打错了。我打了个哈欠,指尖有点麻,我不是阿哲。
你别骗我了!她突然拔高声音,带着点歇斯底里,你就是不想见我!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跟他走得近,可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阿哲,你看看通话记录,我们聊了那么久,你怎么能说忘就忘?
通话记录?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号码我从高一开始用,快两年了,除了家里和几个铁哥们,没存过几个女生的号。
真打错了。我有点不耐烦,这女人的哭声听得人心里发毛,我挂了。
她突然喊住我,声音软下来,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就算你不是他......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就一会儿......我一个人,有点怕......
她的声音低下去,像贴在我耳边说的,带着股凉气。我莫名想起刚才的梦,那些往耳朵里钻的听筒。宿舍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是接触不良的老毛病,可这时候亮起来,倒把衣柜上的影子照得更清楚了——真像个人,肩宽腰窄的,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我要睡觉了。我把手机拿远了点,手指在挂断键上悬着。
那......那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飘悠悠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年深秋,你在公交站等我,给我带了杯热奶茶,珍珠煮得太烂了,你还跟老板吵了一架......
我愣住了。
去年深秋,我确实在宿舍楼下的公交站买过奶茶。那天降温,我给感冒的室友带的,珍珠确实煮烂了,我跟老板理论了两句。这事除了室友,没第三个人知道。
你怎么......我的话卡在喉咙里,后背突然冒出汗来。月光下的影子好像动了动,头往我这边转了转。
我就知道你记得。女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有点怪,像用指甲刮玻璃,阿哲,我在公交站等你,穿了你最喜欢的那件红裙子......你来好不好?
红裙子。我妈去年给我寄过冬衣服,里面混了件陌生的红裙子,标签都没拆,我以为是她拿错了,随手扔衣柜顶上了。
手机突然变得很烫,烫得像握了块火炭。我猛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枕头边,心脏地撞着肋骨,撞得我头疼。
下铺的胖子又翻了个身:咋了默子?遇着神经病了?
嗯,打错了。我含糊着应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衣柜上的影子。它还在那,一动不动,可我总觉得,它在笑。
后半夜我再没睡着。闭着眼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哭的,笑的,还有那句穿了你最喜欢的红裙子。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枕边,屏幕黑着,像只闭目的眼睛,可我总觉得它还在地振,震得枕头都在发麻。
早上被胖子推醒时,我眼睛涩得像糊了层胶水。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金线,衣柜上的影子没了,昨晚的恐惧像被晒化的冰,剩下点湿漉漉的痕迹。
做噩梦了?叫你好几声没反应。胖子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脸白得跟纸似的。
我没说话,摸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一亮,昨晚的通话记录弹了出来——一串未知号码,通话时长七分十二秒。
就这号,我戳着屏幕给胖子看,半夜两点打过来,非说我是她前男友,神神叨叨的。
胖子凑过来看了看:未知号码?这功能挺高级啊,咱这破手机还能接这种?
我这手机是地摊上淘的二手货,除了接打电话发短信,啥功能没有,连上网都费劲。显示未知号码不稀奇,稀奇的是下面那行小字——点击查看完整通话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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