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楼下冲。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快,像贴着地面飘。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跑,楼道里的“咯吱”声越来越响,像有无数张嘴在咬我的脚。
跑到二楼时,我看见那个小布人掉在了地上,黑纽扣眼睛盯着我,像在嘲笑。跑到一楼时,我看见单元门口站着个身影,穿件红色的T恤——是妈妈!她真的在楼下!
“妈!”我哭着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她的手心暖暖的,带着股洗衣粉的香味,和刚才那个“妈妈”完全不一样。
“咋了这是?”妈妈赶紧抱住我,手在我背上拍着,“摔着了?谁吓着你了?”
我指着楼道,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哭。妈妈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楼道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别怕,妈在呢。”她把我扶起来,看见我手腕上的红印,眉头一下子皱起来,“这咋弄的?”
“楼上……楼上有个假的你……”我终于挤出句话,声音嘶哑。
妈妈的脸色变了变,拉着我就往家走:“别瞎说,赶紧回家。”
她的力气很大,但很温暖。我们一步步往上走,声控灯突然“啪”地亮了,黄灿灿的,照得楼道里清清楚楚。
“你看,啥都没有吧。”妈妈笑着说。
可我还是害怕,眼睛死死盯着四楼平台。那里空荡荡的,只有艾草在风里晃。
到家后,妈妈给我找了碘酒,涂在手腕的红印上。“嘶”的一声,疼得我眼泪直流。
“以后中元节别这么晚回来。”妈妈叹了口气,“老人们说,这晚容易撞着不干净的。”
“那个东西……为啥长得跟你一样?”我小声问。
妈妈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很深,远处的烧纸盆还在冒烟,像个鬼火。
那一晚,我跟妈妈挤在一张床上睡。她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暖暖的。可我总觉得,楼道里有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停在我家门口,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第二天早上,我手腕上的红印消了点,变成淡淡的青紫色,像只手掐出来的。妈妈看了,眉头皱得更紧,从抽屉里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艾草和桃枝,缝成个小荷包,让我挂在脖子上。
“戴着这个,脏东西不敢靠近。”她把荷包系在我脖子上,打的结很紧,“别摘下来。”
我摸着荷包,硬邦邦的,带着股清香味。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可一想起四楼那个“妈妈”,还是浑身发冷。
“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在楼下?”我忍不住又问。
“是啊,”妈妈正在煎鸡蛋,油“滋啦”响,“接到你电话就下去了,等了半天没见你,才给你打的电话。”
“那……我在四楼看见的是谁?”
妈妈把鸡蛋盛出来,放在我面前:“可能是你看花眼了。楼道里黑,容易看错。”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下午,我去楼下买酱油,碰见隔壁张奶奶。她正坐在门口择菜,看见我,眼睛一亮:“小雅,昨天看见你妈了。”
“嗯,她接我回家的。”我说。
“不是这个,”张奶奶摆摆手,压低了声音,“是后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你家门口站着个人,穿件蓝布衫,头发老长,对着你家的门看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我妈?”
“不像,”张奶奶摇摇头,“你妈哪有那么长的头发?再说了,她嘴角有颗痣,那人嘴角……好像有疤。”
我手里的酱油瓶差点掉地上。
真的有!我没看错!
“张奶奶,你咋不喊她?”
“不敢喊啊,”张奶奶叹了口气,“那时候都凌晨一点了,哪有人站在别人家门口看?我看她那样子,就觉得瘆得慌,赶紧回屋了。”
我拿着酱油,魂不守舍地往家走。那个假妈妈,昨晚竟然在我家门口站到后半夜?她想干什么?
走到三楼时,我看见那个小布人又被挂回了扶手上,黑纽扣眼睛对着我,好像在笑。我突然想起什么,往四楼跑。
四楼平台空荡荡的,只有我家的门紧闭着。可在楼梯转角的墙根下,我看见一滩水渍,圆圆的,像有人在那站了很久,脚下淌出的水。
水渍旁边,还有几根头发,很长,黑沉沉的,不像妈妈的短发。
我吓得赶紧往家跑,心脏跳得像擂鼓。
晚上吃饭时,我没胃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妈妈看出我不对劲,问:“还在想昨天的事?”
我点点头,把张奶奶的话告诉了她。
妈妈放下筷子,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其实……有些事,我早该告诉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疲惫:“你小时候,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咱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带你吗?”
我愣住了。我确实问过,妈妈总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要很久才回来。
“你爸爸……不是打工去了。”妈妈的眼圈红了,“他走得早,在你一岁的时候,出车祸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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