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每一篇历史都是吃人的记录账本
“哐当~!”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了,袁浩迈着步子走进了这间看押房,身后是提着食盒的师爷辛旷。
戴鲲睁开眼,发现面前的居然是平州第一军事主官到来。
“这是送戴某上路的断头酒麽?竟然还要劳动袁平武亲自过来?”戴鲲自嘲一声,然后指着辛旷,“既然送到了就放下来。”
袁浩哈哈一笑,“戴侍郎说笑了,先不说有淑妃娘娘在,就算陛下要治侍郎的罪过,也不是袁某能够担待,可是陛下将侍郎下放到平州,何尝不是在保护侍郎啊?”
平武将军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浅显,戴鲲终究是知道皇帝的用意,他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而已。
戴鲲十六岁不到便是永州排名第一的府生,而后考取裕皇九年的探花,如果都不是个聪明人也说不过去。
现在回头来看,自己是着了别人设下的连环套了。
妹妹戴韵音成了淑妃,怀上了龙胎,自然会有无数明枪暗箭向着他射来,原本修皇陵这种清贵稳妥的躲避之策,也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所以,这一次只是输在对手处心积虑的谋划上,而非个人能力不足。
更重要的是,对方看透了自己心肠软的特性,故意绑架了一千民夫匠人的生死相要挟,因而才有了这一遭的大难临头。
身陷囹圄对戴鲲而言不是惩罚,反而像是一种解脱,见不到朝堂上那些吃人的事情,也管不了黑暗之下的阳光难寻,关在一个偏远之处冷眼旁观仿佛局外人之时,才能看到很多过去看不见的东西!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这种哄人的鬼话,永远都在欺骗眼神清澈的读书人!只有反过来读才是真正的含义啊!
权贵都是披着人皮的猛兽,每一餐吃的都是血淋淋的人肉,这就是戴鲲此刻得出的结论,即便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他既然改变不了皇帝,那就只得隐藏自己,为了那一千民夫工匠,他已经献祭了自己的自由,如果再深入下去,恐怕只有献祭肉体,家族和灵魂了!
“袁平武以后还是别叫某侍郎了,现在戴某是带罪之身。”戴鲲取出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侍郎说笑了,其实对于侍郎的事情,袁某内心也是深重之!”袁浩也不客气倒了一杯,跟戴鲲碰了碰便一饮而尽。
不管袁浩是不是赞同,又或者是不是内心笑话的态度,戴鲲并不在乎,他倒想看看袁浩这番前来,必然是有着什么目的,而非单纯敬重自己来喝杯酒。
“陛下既然将侍郎下放平州,自然是需要侍郎继续为我朝繁盛出力的,现今袁某有个难题,想请侍郎出手帮忙。”
果然,这酒就没有免费喝的道理。
“没想到某一戴罪之人还能为袁平武排忧解难啊?”戴鲲自嘲一笑。
袁浩似乎并不介意这毛刺刺讥讽的话语,反而直接把黄滩镇需要修建堰塞湖水坝的事情告知了他。
如果是在以前,这种话对人说出口,说不得会被人喷一脸口水,堂堂工部侍郎,从三品大员去给人修一个小小的水坝,吐你口水都是轻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成了罪身之后,这种为民便利的事情,戴鲲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袁浩也没想到戴鲲如此痛快应许,高兴得又和他碰了两杯,这才准备离开时,却被戴鲲临别的话语差点激了一个踉跄。
“戴某这种瘟神离开,袁平武该歇一口大气了。”戴鲲似笑非笑盯着袁浩笑道,“修水坝是不错,可戴某到时候需要一些物件时,也请袁平武莫要推脱啊!”
袁浩一愣,随即明白地点着头离开了。
袁浩一边走一边小声地骂骂咧咧,这他娘滴从朝廷上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人家都通透得像是看穿了你的底裤。
袁平武担心个啥?不就是担心戴鲲还在在自己手上,无论哪一边以后有需求时,他都有里外不是人的危险。
有可能得罪一些幕后的权贵,有可能得罪淑妃娘娘,更有可能不高兴惹了皇帝那才是倒大霉。
所以戴鲲这话说得没错的,他就是个瘟神啊,此刻谁见谁躲的存在。
把他扔给那两个小混蛋折腾去吧,反正人都不在这里了,那就不关老子的事!
“嘿哟,嘿哟~!”工地上号子连天,虽然初冬天气也冷,但好多身体强壮的,居然光着膀子干得大汗淋漓。
有了老袁老磨头这些人加入,木匠竹匠这些活计的速度就快多了,民卫军大多干的是体力活,只有少部分以往有过手艺的,跟老袁他们一起干起了稍微专业的事情。
分工合作流水线干活这种模式,并不是后世才首创,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都会被耻笑。
庄峤当初就差点在枫叶堡闹出笑话,现在自然不会过度干涉工匠民夫们的发挥。
现在唯一让他挠脑袋的事情只有两个,一是钱粮,二是水利。
这些人太能吃了,要不是金口镇仓储取回来了,杜冰答应的第一批粮秣到达,庄峤会更加揪心。第一批军眷到来了,妇女儿童就占了一半,全部都是吃饭多,干活少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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