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中,直升机如同挣脱枷锁的黑色巨鸟,猛地拉升,迅速远离了那座如同噩梦般的废弃观测站,将呼啸的海风和弥漫的绝望狠狠甩在身后。
机舱内,气氛却与脱险的轻松截然相反,紧绷到了极致。
苏卿卿被顾怀章用安全带牢牢固定在担架床上,剧烈的颠簸和身体内部传来的、越来越无法忽视的绞痛,让她无法再维持扑在他怀中哭泣的姿态。她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抠住担架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呃……啊……”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从她齿缝间逸出。
“卿卿!”顾怀章半跪在担架旁,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冰冷的、布满冷汗的触感让他心惊肉跳。他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因剧痛而扭曲的神情,刚刚落回胸腔的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孩子吗?!”
随行的医疗专家立刻上前,迅速进行检查。当他撩开苏卿卿的外衣,看到她身下担架床单上迅速洇开的那一小片刺目的鲜红时,脸色骤然一变!
“见红加剧!宫缩频率和强度都在快速提升!宫颈口可能已经在扩张!这是早产临产的征兆!”医疗专家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必须立刻进行分娩准备!飞机上条件有限,需要立刻寻找最近的、具备新生儿重症监护能力的医院进行降落!”
早产!七个月!在这颠簸的直升机上!
顾怀章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面对过最凶狠的对手和最险恶的商战,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慌无助!
“最近的具备条件的医院!立刻联系!用一切手段清空航线,开辟紧急降落通道!快!!”他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变形,那双惯常冷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惊慌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不能失去她,更不能失去孩子!
“坚持住!卿卿!看着我!坚持住!”他俯下身,用额头抵住她冰凉的额头,声音颤抖着,一遍遍地重复,不知道是在命令她,还是在祈求上天。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却只感受到她因为剧痛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苏卿卿的意识在剧烈的疼痛中浮沉。耳边是直升机巨大的噪音,顾怀章焦灼的呼喊,还有医疗人员急促的指令和器械准备的声响。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每一次宫缩都带来一阵灭顶般的浪潮,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击垮。
她看不清顾怀章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紧握着自己的、同样冰冷颤抖的手,和他抵在自己额头上那灼热的温度。混乱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观测站,孤独无助……但这一次,有人在她身边,有人为了她而在疯狂地嘶吼,有人……在害怕失去她。
这个认知,像黑暗中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光。
“孩子……宝宝……”她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看向顾怀章,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保住……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顾怀章最后的防线。都到了这种时候,她心里想的,还是孩子!
“都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保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圈瞬间通红,一种混合着巨大心痛、悔恨和誓言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激烈冲撞。如果他早一点找到她,如果他之前没有那样偏执地囚禁她,如果他……无数个“如果”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直升机在全速飞行,飞行员正在与地面紧急协调。机舱内,医疗专家和助手已经迅速打开了随行的急救产包,做好了应对机上紧急分娩的准备。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呼吸!苏小姐,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对,吸气……慢慢吐气……节省体力!”医疗专家一边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和胎心,一边用镇定而专业的声音引导着她。
苏卿卿凭借着一股母性的本能和残存的意志,努力跟随指引,在剧痛的间隙贪婪地呼吸着。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顾怀章始终半跪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一秒也不敢从她脸上移开,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分担她的痛苦。
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顾总!联系好了!市中心医院,新生儿科和产科专家团队已就位,顶楼直升机坪已清空,预计七分钟后降落!”
七分钟!对于正在经历产痛的苏卿卿来说,这七分钟如同炼狱。
宫缩越来越密集,疼痛几乎连成了片。她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了痛苦的哭喊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弓起。
“宫口近开全!胎头下降!可能在降落前就会分娩!准备接生!”医疗专家声音紧绷,迅速戴上无菌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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