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废弃的“星野”天文观测站浸染成一片模糊而巨大的剪影,矗立在荒凉的海岬之上,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古老哨塔。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和刺骨的寒意,永无止境地呼啸着,疯狂拍打着观测站斑驳的水泥外墙和早已破损的圆形穹顶,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主控室内,苏卿卿蜷缩在一个背风的角落,身下垫着从废弃桌椅拆下来的、还算干净的木板和一件她随身带来的厚外套。陆子琛为她准备的背包放在手边,里面的食物和水所剩无几。寒冷和无孔不入的潮湿让她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将自己紧紧裹在另一件外套里,双手死死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试图用自己单薄的体温为里面的小生命汲取一丝暖意。
这里比西山别墅更加与世隔绝,也更加令人绝望。
被那个代号“山猫”的男人强行带到这里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期间,除了山猫定时送来冰冷的食物和水,并确认她“还活着”之外,再无任何人与她交流。她就像一件被暂时存放在此的“货物”,等待着未知的处置。
她不知道陆子琛现在如何,是否因为她的“不配合”而受到了牵连。更不知道那个神秘的“老板”下一步打算怎样利用她。这种完全失去掌控、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唯一支撑着她的,是腹中那个顽强的小生命。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恶劣环境和母亲的焦虑,胎动变得频繁而有力,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和鼓励着她。
“宝宝……别怕……妈妈在……”她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破败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微弱,瞬间就被风声吞没。她抬起头,透过没有了玻璃的窗户,望向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海浪翻涌声的大海。
她发出的那个信号,会有人收到吗?会有人理解吗?顾怀章……他会来吗?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身上。她必须靠自己。
她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这个临时的囚笼。主控室很大,堆满了废弃的仪器和设备,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唯一的出口是那扇沉重的、从外面被反锁的铁门。窗户都很高,而且没有玻璃,但外面是陡峭的水泥墙和海岬悬崖,跳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山猫每次进来送食物,都极其谨慎,动作迅速,从不与她有任何眼神交流,也绝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她必须等待,等待一个可能出现的机会,或者……等待那个未知的“下一步指令”到来时可能产生的混乱。
时间在寒冷、恐惧和饥饿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与此同时,夜空中,一架经过特殊改装、消除了大部分识别特征和噪音的黑色直升机,正如同暗夜蝙蝠般,朝着海岬方向全速飞行。机舱内,气氛凝重肃杀。
顾怀章穿着黑色的战术背心,外面套着防弹衣,面色冷峻如同覆霜的岩石。他透过舷窗向下望去,下方是漆黑一片、偶尔被直升机探照灯划亮的海岸线。根据坐标和卫星图像分析,那个废弃的观测站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海岬顶端。
“目标区域即将抵达。预计三分钟后到达观测站上空悬停位置。”耳机里传来飞行员冷静的声音。
“行动组,最后检查装备。”顾怀章对着内置麦克风下令,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但那双紧盯着下方黑暗的眼睛里,却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焦灼和风暴。“记住,首要目标,确保苏卿卿安全。除非必要,禁止使用致命武力。我要活的,所有相关人员,一个不漏。”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医疗组准备就绪。”
机舱内,六名来自“暗影”行动组的精锐队员最后一次检查了手中的武器和战术装备,眼神锐利如鹰。他们受过最严格的训练,擅长在各种极端环境下执行高难度任务。旁边,两名随行的医疗专家也做好了应急抢救的准备。
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强大的气流卷起地面的沙石。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黑暗,锁定了下方那座孤零零的、如同怪兽般匍匐在海岬上的废弃观测站。
“发现目标建筑。外围未发现明显岗哨。建筑主体结构完好,穹顶破损。无法探测内部生命体征和人员分布。”观察员迅速汇报。
“按预定计划,索降突击。一组占领制高点并警戒外围,二组随我突入主建筑。医疗组待命。”顾怀章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亲自参与了行动方案的制定,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演,务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风险,找到并救出她。
直升机在观测站上空十几米处稳稳悬停。舱门滑开,冰冷的狂风瞬间灌入。行动队员动作迅捷如豹,抓住速降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向地面,迅速分散,占据有利位置。
顾怀章紧随二组之后,抓住绳索,毫不犹豫地纵身滑下。双脚接触到冰冷坚实的地面,他立刻举枪,借助夜视仪,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破败的建筑,呼啸的海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荒芜和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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