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身体的不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卿卿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床上,全部的感官都聚焦于小腹传来的阵阵抽痛。那疼痛并非持续不断,而是间歇性地袭来,时而如钝刀割肉,绵绵不绝,时而又骤然收紧,带来一阵让她几乎窒息的尖锐绞痛。冷汗浸湿了她的鬓发和后背,与破旧被褥的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她拼命回忆着产检时医生的话,试图分辨这是否是真正的宫缩。医生说,真正的临产宫缩会越来越规律,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持续时间越来越长。可她现在的感觉混乱不堪,疼痛的强度和间隔毫无规律可言,更像是极度紧张、疲劳和可能动了胎气引起的剧烈假性宫缩。
但即便如此,这也绝对是不正常的危险信号!她才怀孕七个月左右,远远未到足月!
“宝宝……坚持住……妈妈在这里……别怕……”她一边颤抖地抚摸着腹部,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给自己打气。黑暗中,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混合着冷汗,咸涩无比。
孤独和无助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狂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这栋孤零零的旧楼在风雨中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将她彻底埋葬。
她想到了那部老式诺基亚手机。那是她与外界唯一的、渺茫的联系。山猫说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用。现在……算紧急情况吗?
如果联系了,会来帮助她的人,是敌是友?会不会暴露位置,把顾怀章或者更可怕的人引来?如果不联系,万一真的是早产,在这荒郊野外,没有任何医疗条件,她和孩子都可能……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她死死盯着桌子上那部沉默的手机,仿佛那是一个决定生死的开关。
就在这时,一阵比之前都要剧烈、持久的绞痛猛地袭来!苏卿卿痛得整个人弓起了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才没有惨叫出声。这一次的疼痛持续了将近一分钟,而且结束后,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涌出!
不是尿液!是……羊水破了吗?!
不!不可能!她惊恐地用手摸去,借着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光芒,她看到指尖沾上的并非大量清澈液体,而是一抹刺眼的鲜红!
见红了!
虽然量不大,但这绝对是分娩前最危险的信号之一!尤其是在这个孕周!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她不能再犹豫了!
她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扑到桌边,颤抖着手抓起那部诺基亚手机。开机键按下,屏幕亮起微弱的光芒,显示出搜索信号的图标在缓慢闪烁。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酷刑。终于,信号格艰难地跳满了。
她按照山猫留下的唯一号码,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快接!快接啊!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终于,电话被接起了,但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默的电流杂音。
“救我……我……我可能早产了……我见红了……在……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一栋旧楼……外面下着大雨……”苏卿卿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对面依旧沉默了几秒,然后,那个经过变声处理的、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描述你看到的窗外特征。附近有什么标志物?”
苏卿卿挣扎着爬到窗边,撩开脏兮兮的窗帘一角。外面一片漆黑,暴雨如注,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条河,河边有废弃的码头吊机,更远处有零星几点灯火,像是更远的村落。
“有……有一条河……有废弃的码头……吊机……远处有灯光……楼是两层的,带个小院子,铁门生锈了……”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
“待在原地,保持手机开机,但不要再打来。会有人联系你。”对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卿卿瘫软在地,心中稍定,但更大的不确定性随之而来。会有人来?来的是医生?还是别的什么人?需要多久?
她不敢关机,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腹痛依旧一阵阵袭来,出血似乎没有加剧,但也没有停止。她挣扎着回到床上,蜷缩起来,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疼痛和恐惧,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是希望的救援,还是索命的追兵?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交管指挥中心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顾怀章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在大屏幕前,眼中布满了血丝。数个小时的高强度追踪,那辆银色面包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城乡结合部错综复杂的小路和匮乏的监控网络中。
“顾总,目标车辆最后被捕捉到的画面是在城北老工业区边缘,之后便失去了踪迹。那片区域范围很大,废弃工厂、仓库、村落混杂,排查难度极高。”技术主管硬着头皮汇报,“而且这场暴雨严重影响了路面监控的清晰度和部分设备的正常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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