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那句“需要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像一道冰冷的判决,瞬间将苏卿卿刚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彻底浇灭。
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甚至比之前逃亡时更加绝望。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从一个已知的囚笼,跳入了一个完全未知、且似乎同样危机四伏的迷宫。
“走这边。”司机——现在苏卿卿知道他代号叫“山猫”——语气短促,不再有丝毫耽搁。他一把拉开工作室角落一个看似堆放杂物的旧柜子,后面竟然露出一道狭窄的、向下延伸的铁制楼梯!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哲迅速从旁边一个上锁的铁柜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背包塞给山猫,里面似乎是些必需品,然后对苏卿卿快速道:“跟着他,下面有通道通往隔壁废弃的纺织厂仓库。从那里的货运通道出去,另有车接应。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别回头,别停下!”
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楼下似乎已经传来了模糊的、引擎接近的轰鸣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苏卿卿脸色惨白,腹中的抽痛再次袭来,但她咬紧牙关,在山猫的催促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道暗门。
身后,暗门迅速合上,将阿哲和那个短暂停留过的安全屋隔绝在外。下面是一段极其陡峭、锈迹斑斑的楼梯,黑暗中只能凭借山猫手中一支微光手电筒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
苏卿卿扶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腹部下坠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山猫显然训练有素,即使在如此环境下也动作迅捷,但他并没有催促她,只是沉默地放慢速度,用身体略微挡在她身后,防止她失足跌落。
这条地下通道并不长,但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通道尽头是一扇同样生锈的铁门。山猫侧耳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然后用力推开。
一股更浓郁的、属于旧纺织厂特有的机油和棉尘混合的气味涌来。他们果然身处一个巨大的、堆满了废弃机床和布料的仓库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的几扇破窗透进些微天光——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猛烈地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这倾盆而下的暴雨,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场盛大交响乐,雨滴如鼓点般密集地敲打着地面、屋顶和窗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然而,对于他们来说,这巨大的雨声却并非是一种干扰,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在这喧嚣的雨声中,他们的行动被完美地掩盖了起来。无论是脚步声、交谈声还是其他可能引起注意的声音,都被这雨声淹没得无影无踪。他们可以放心地穿梭于街道之间,不必担心被他人发现。
这雨声就像是一层厚厚的帷幕,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在这帷幕的保护下,他们可以自由地展开行动,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快!”山猫低声道,搀扶着几乎虚脱的苏卿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巨大的废弃机器阴影中穿行。
仓库另一头,隐约传来撞门声和呼喝声!顾怀章的人已经闯进了雕塑工作室!
苏卿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加快脚步。他们终于看到了仓库另一端的货运出口,一扇巨大的、半掩着的卷帘门外,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辆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附近工厂拉货用的银色面包车,亮着微弱的双闪灯,静静地停在雨幕中。
山猫拉开车门,几乎是半抱着将苏卿卿塞进了后排座位。车里一股浓重的烟草和机油味,驾驶座上是一个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壮实男人。
山猫自己也迅速跳上车,关上车门。面包车立刻启动,缓缓驶入暴雨之中,没有开灯,如同幽灵般滑行在废弃厂区泥泞的小路上。
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苏卿卿惊恐地看到,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冲进艺术园区,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直扑向他们刚刚逃离的那栋雕塑工作室!
好险!只差一点!
她瘫软在冰冷粗糙的座椅上,剧烈地喘息着,冷和怕让她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小腹的疼痛持续不断,她只能无助地蜷缩起来,用手紧紧捂着。
山猫从前座递过来一条虽然陈旧但还算干净的毛毯,和一个保温杯:“喝点热水。尽量放松,我们正在离开这片区域。”
苏卿卿没有接保温杯,只是用毛毯紧紧裹住自己,声音颤抖而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刚才那些人是不是顾怀章的人?他们会把那个阿哲怎么样?”
山猫沉默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雨水疯狂敲打着车窗,车内光线晦暗,他的眼神看不真切。
“阿哲有自己的脱身办法,不用担心。”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声音透过变声器,依旧平淡,“我们是在帮你离开顾怀章的控制。至于目的地,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又是这种说辞!苏卿卿感到一阵无力又愤怒。她就像一颗棋子,被无形的手拨弄着,却连自己要去向何方、为何而动都不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