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区的走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真空笼罩,失去了所有鲜活的声响,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死寂。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是一个被彻底摧毁的世界。
苏卿卿躺在病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父亲慈祥的笑容、温暖的怀抱、絮叨的叮嘱……那些鲜活的记忆碎片,此刻都变成了黑白褪色的刺痛,每一次回想,都像是在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再撒一把盐。
“走了……” 那个她曾暗恋、依赖、恐惧、又短暂动摇过的男人,亲口宣判了这一切。 而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连痛哭一场的力气都被抽空。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腹部的伤口,泌乳的胀痛,都遥远得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绝望,将她牢牢钉在这张冰冷的床上,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耗费了毕生的力气。
护士轻手轻脚地进来换药、检测生命体征。她们的动作尽可能轻柔,说话也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们试图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拭,但当毛巾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她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虽然极其轻微,却是一种本能的、冰冷的抗拒。
她不再需要任何温暖,任何触碰。这个世界给予她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背叛。
护士无奈,只能做完必要的护理,默默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些冰冷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那声音像是在为她停滞的生命倒计时,又像是在嘲讽着她的无能为力。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杯水,还有……一部顾怀章留下的、用于紧急联系他的加密手机。
看着那部手机,她空洞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但很快又湮灭在更深的死寂里。
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这个噩耗?然后听着妈妈在那头崩溃痛哭?不……她不能再把妈妈拖进这个深渊。 报警?指控顾怀章?证据呢?谁会相信?更何况,孩子……那个流着他一半血液的孩子,还在NICU里……
孩子…… 想到那个她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早产儿,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一丝微弱的、属于母性的本能悸动,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绝望和恐惧所淹没。
那是顾怀章的孩子。 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
这个认知像毒液一样侵蚀着她仅存的一丝柔软。她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爱他?恨他?她不知道。她只感到一种铺天盖地的茫然和排斥。
她重新转回头,闭上眼睛,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那片冰冷的、无声的黑暗之中。也许,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才是最好的解脱。
寰宇科技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与医院死寂的绝望不同,这里正弥漫着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气息。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的核心董事和元老,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顾怀章坐在主位,身姿挺拔,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只是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生人勿近的冰冷。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以赵伯为首的几位元老,面色沉凝,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怀章,”赵伯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集团的股价今天上午跌了超过五个点!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那些关于你私生活、关于家庭变故、甚至涉及违法犯罪的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位元老接口,语气更加不客气:“还有对司明的处理!毫无征兆地全面审计、停职核心高管!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动荡和损失吗?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怀疑?顾怀章,你是不是觉得集团是你一个人的玩具,可以任由你随心所欲?!”
面对连珠炮似的质问,顾怀章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众人。那眼神中的疲惫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和冰冷的戾气,让几个原本还想附和发难的董事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首先,”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我的私生活,与集团业务无关,更无需向董事会汇报。外面的谣言,我已经让人在处理,很快会平息。如果有人觉得因此影响了信心,大可以抛售股票,我随时可以按市价回购。”
这话说得极其霸道,毫不留情面,顿时让几个小股东脸色一变。
“其次,”他目光转向质疑顾司明处理的那位元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顾司明及其负责项目的审计,是基于充分的财务异常数据和合规风险提示启动的。这是对集团利益负责,也是对各位股东负责。至于动荡和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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