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监护病房再次沦为没有硝烟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医生护士围着昏迷不醒、身下淌血的苏卿卿紧急施救,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与顾怀章粗重压抑的喘息交织成一曲死亡的协奏。
他像一尊染血的修罗,双目赤红地钉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苏卿卿苍白如纸的脸上,每一次她微弱的抽搐都让他的心脏跟着痉挛。那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带来噬骨剜心般的剧痛。
但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崩溃。他是这里唯一的支柱,尽管这根支柱内部早已布满裂痕,濒临粉碎。
“血压还在掉!” “血氧饱和度下降!” “加快输血速度!准备强心针!”
医生的指令一声急过一声。顾怀章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深陷处的疼痛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煎熬。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加密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是那个负责黑暗调查的号码。换做平时,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接听,但此刻,任何一丝与真相、与复仇相关的线索,都成了支撑他不彻底疯魔的唯一稻草。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抢救现场,按下接听键,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最、好、有、要、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波,却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状态不对,语速加快:“顾总,确认了。接入顾司明别墅区的车辆,在进入后并未停留,而是通过内部道路直接穿行,从另一出口离开了。我们的人跟丢了。但交叉比对别墅区所有出口过去72小时的监控,发现另一辆登记在境外空壳公司名下的车辆,在事发前后频繁出入,驾驶员体貌特征与假护士高度吻合。该车辆最终消失在了城西的老工业区,那里监控覆盖极差。”
老工业区……又一个狡猾的障眼法和中转站!
顾怀章眼底的猩红更加浓郁,几乎要滴出血来!顾司明!果然是他!如此处心积虑,如此谨慎周密!
“挖!”他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暴怒,“把老工业区给我翻个底朝天!所有废弃厂房、仓库、地下空间,一寸都不准放过!通知警方,以涉嫌商业间谍和危害公共安全的名义,申请对顾司明所有住所及常用地点进行合法搜查!我要让他不得安宁!”
“明白。另外,苏老先生遗体已送入太平间,我们的人已经接管。初步外部检查未发现明显外力加害的新痕迹,但具体死因需等待详细尸检和毒理报告。”
“尽快!”顾怀章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岳父的死因至关重要,无论是自然还是谋杀,都必须弄清楚!
他缓缓转过身,抢救似乎暂时稳住了情况。苏卿卿的血压和血氧艰难地回升到了一个极其危险但尚且维持生命的数值。她依旧昏迷着,像一个被彻底撕碎后又勉强缝合起来的布娃娃,了无生气。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面色凝重地走到顾怀章面前:“顾先生,苏小姐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这次情绪极度激动导致伤口严重崩裂,失血过多,加上产后极度虚弱,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子宫能否保住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保住,未来想再生育也几乎不可能了。而且,如此巨大的精神打击,很可能会留下严重的产后抑郁甚至更糟的心理创伤。她……需要最精心的护理和最专业的心理干预,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重达千斤的铁锤,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冲击力,狠狠地砸向顾怀章的心脏。这些字如同暴风雨中的雷霆,震撼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逃避,也无法忽视。不可逆的损伤……无法再生育……严重的心理创伤……
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因为他招惹来的仇家!因为那张该死的纸条!
无边的悔恨和自责如同硫酸般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女人,一股坚定到近乎偏执的决心取代了部分的痛苦。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了,绝不能再失去她!无论她将来如何恨他,如何怨他,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用尽一切办法护她周全,哪怕囚禁她一辈子!
“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不计任何代价。”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她情况稳定之前,我不希望任何人,包括她母亲,知道苏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一切等我安排。”
医生看着他眼中那可怕的神情,心底一寒,点了点头。
顾怀章走出病房,对门口的保镖一字一句地下令,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守好这里。除了医生,谁敢擅自靠近,或者走漏半点消息,后果自负。”
他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李峰的电话,语气已然恢复了商界帝王的冷酷和决断,仿佛刚才那个濒临崩溃的男人只是幻觉: “李峰,两件事。” “第一,以我的名义,联系全球最顶尖的妇产科修复专家和心理创伤治疗团队,组建一个专门小组,立刻飞过来待命。” “第二,集团内部,对顾司明负责的所有项目,启动最高级别的财务和合规审计。把他手下那几个得力干将,找个由头,全部停职调查。切断他所有能动用的资金流和人脉关系。我要他在二十四小时内,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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