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走廊仿佛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时间在这里黏稠而缓慢地流淌,每一秒都浸染着消毒水的冰冷和等待的焦灼。苏卿卿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眼睛红肿,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它望穿,看到里面生死未卜的父亲。
顾怀章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像一座沉默的黑色山峦。他不再看手机,也不再处理公务,只是同样望着ICU的方向,侧脸线条紧绷,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和一丝极力压抑的、正在暗中汹涌的暴戾。
李峰那条关于“汇款”和“控制工人”的信息,像一根毒刺,彻底坐实了他的猜测——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针对苏卿卿的、极其恶毒阴险的谋杀未遂!对方利用了她父亲的担忧,利用了医院的系统漏洞,甚至可能利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影响了苏建国的心绪,最终制造了这场“意外”!
这种藏在最深阴影里、玩弄人心、伤害至亲的手段,比林白雪那种直白的疯狂更让顾怀章感到脊背发寒和滔天的愤怒!这像是顾司明的手笔,阴险而算计,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必须把这只藏在暗处的毒虫揪出来,碾碎!不惜任何代价!
但他此刻不能动。他必须守在这里,守着她。他能感觉到苏卿卿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的边缘。父亲的重创、连续的惊吓、巨大的愧疚感,以及对他本人那份恐惧与依赖交织的复杂情绪,正在无情地消耗着她本就因孕期而脆弱的生命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顾怀章那个极少响起的私人加密手机再次震动,频率急促。他看了一眼号码,瞳孔微缩,迅速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口才接起。
“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深渊里的寒冰摩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目标工人张强,32岁,外来务工人员。账户于昨晚21点17分收到一笔来自维尔京群岛环球贸易有限公司的汇款,金额五千元。经询问,他承认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在更换线路时,被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陌生男人拦住,塞给他一千块钱现金和这个U盘,要求他在完成三楼东侧楼梯口摄像头线路对接时,将这个U盘插入接口保持十秒后再拔出。对方声称是公司内部质检员,U盘是检测程序。张强贪图小利,照做了。他对汇款一事毫不知情,声称不认识汇款方。”
U盘?! 顾怀章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不仅仅是断电那么简单!那是植入病毒?还是某种信号干扰器?
“U盘内容?技术分析结果?”他立刻追问,语气急促。
“U盘经过特殊设计,一次性烧录使用后即物理自毁,无法恢复数据。但根据其型号和插入后摄像头离线的时间点推断,极大概率是用于瞬间过载烧毁摄像头主板芯片或植入特定固件病毒,造成永久性硬件损坏,而非简单的断电。手法专业,非普通人所为。”电子音冷静地分析。
“那个陌生男人!特征?监控?”顾怀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这是关键线索!
“目标区域为监控盲区。根据张强描述,男性,身高约175-178cm,体型中等,穿灰色夹克,戴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声音低沉普通,无法辨认面貌。无其他明显特征。已完成模拟画像,但匹配度预计极低。”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对方显然极其谨慎专业,用了最普通难以追踪的现金交易和无法追踪的境外汇款,并且亲自出现在监控盲区,没有留下任何生物特征。
“继续挖!”顾怀章的声音冰冷刺骨,“查那个境外空壳公司的所有关联账户和资金流向,哪怕只有一分钱,也给我追到底!把张强的人际关系网,尤其是最近半年的通讯记录、消费记录全部过一遍,看有没有异常!还有医院近期所有的访客记录、车辆进出记录,尤其是昨天下午的,重点排查灰色夹克、鸭舌帽的目标!”
“明白。但需要时间,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 “我知道。不惜资源。”顾怀章挂断电话,胸口一股郁戾之气难以消散。虽然拿到了更进一步的证据,证明了这是阴谋,但离揪出幕后黑手,还差得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转身准备回ICU门口。
就在他推开消防门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呃啊——”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从苏卿卿的方向传来!
顾怀章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只见苏卿卿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她双手死死地捂住高耸的肚子,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从椅子上滑落,瘫软在地!
“卿卿!”顾怀章脸色骤变,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痛……肚子……好痛……”苏卿卿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身下,浅色的孕妇裙上,一抹刺目的鲜红正在迅速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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