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清平村,远处的山峦只露出模糊的轮廓。祠堂门口的老槐树在雾中摇曳,枝叶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突然,广播喇叭里响起《东方红》的旋律,激昂的歌声穿透晨雾,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在雾中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轨迹。
李思成站在祠堂的石阶上,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沉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穿着一身 1982 年款式的蓝色中山装,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衣角被晨风吹得微微摆动。张明远正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架设摄像机,他们穿着粗布工装,动作麻利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周围的老物件。摄像机镜头稳稳对准新落成的教学楼,木格窗内,周明德正站在黑板前,手里握着 1982 年生产的白色粉笔,一笔一划地书写着,粉笔灰在透过窗棂的晨光中缓缓浮沉,像被定格的星尘,闪烁着时光的光芒。
“李总,宣传部的方案太花哨了,完全不符合咱们的风格。” 林悦踩着湿漉漉的露水跑来,她的帆布包上沾着不少墨渍,跑动间,墨渍不小心蹭到了摄像机镜头上,她顿时慌了神,连忙用衣角去擦,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们非要加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说要把清平村做成赛博朋克风格,还说这样才能吸引现在的年轻人和家长关注。”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宣传团队连夜赶制的海报 ——1982 年的供销社门口,竟然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的招生广告,现代科技与复古场景的混搭显得格外突兀,“你看这像话吗?简直是不伦不类。”
李思成接过手机,指尖轻轻划过海报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全息投影,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把手机塞进裤兜。祠堂的门槛上,王伯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烟袋锅,在 1982 年生产的铝制饭盒边上轻轻磕着,饭盒里装着给宣传团队准备的窝窝头,热气腾腾,在晨光中凝成一团团白雾,带着淡淡的麦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他们把那些特效全删了,咱们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李思成拿起一个窝窝头,放在鼻尖闻了闻,麦香混着淡淡的碱味直冲鼻腔,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就拍真实的场景 —— 拍孩子们在泥地里学插秧时的笨拙与坚持,拍马师傅手把手教他们刨木头时的专注,拍周老用戒尺敲讲台时的严肃认真。真实的东西,才最有力量。”
宣传总监赵凯闻讯赶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踩在带着露水的泥地上,陷下去一小块,深色的鞋面上沾满了黄泥,与他精致的打扮格格不入,脸上的表情就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李总,现在的家长就吃赛博朋克那套!他们就喜欢这种新奇、刺激的东西。您这纯写实的,平淡无奇,谁会看啊?” 他掏出平板电脑,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上面满是各种流量数据和图表,“您看这组对比数据,带特效的短视频转发量是素人实拍的三十倍!这差距太明显了。”
周明德的拐杖突然从门后伸了出来,精准地顶住赵凯的皮鞋,老人从门后缓缓走出,中山装的袖口沾着些许粉笔灰,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赵凯:“小娃娃懂什么?1982 年的招生靠的是实打实的口碑,不是这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他从袖中掏出一份泛黄的招生简章,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上面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 “教书育人,立德树人” 八个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当年我在县一中当校长,就靠这八个字,硬生生把学校的升学率从三成提到了七成,靠的就是用心教好每一个学生。”
李思成突然扬手,示意摄像机开始拍摄。镜头里,王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教几个孩子纳鞋底。她手里的银针在粗布上来回穿梭,动作娴熟而流畅,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孩子们专注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认真的光芒。“就拍这个,把最真实的画面呈现出来。” 李思成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赵凯说,语气不容置疑,“配文就写‘1982 年的耐心,能缝补所有躁动的青春’,让大家看到这里的用心。”
宣传视频的剪辑室里,气氛紧张得像要炸开。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设备,线缆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地上。赵凯的团队成员们正围着电脑争论不休,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剪辑师拍着桌子,坚持要给插秧的镜头加重金属背景音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这样才有燃点!才能让观众热血沸腾!” 说着,他按下播放键,重金属的鼓点震得显示器都在微微颤抖。就在这时,林悦抱着一台 1982 年生产的录音机冲了进来,录音机的外壳有些掉漆,但保养得还算完好。她一把按下播放键,《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悠扬的歌声中,还混着孩子们在田间地头的欢声笑语,与画面完美融合在一起,瞬间抚平了重金属带来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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