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内城的皂坊,此刻已变成临时的 “水雷工坊”。原本用来制作香皂的大铁锅还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牛油的醇厚香气与烧碱的淡淡刺激味,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竟莫名让人安心 —— 这是属于 “技术” 的味道,是李杰总能在绝境中造出希望的味道。
李杰站在工坊中央的木桌前,桌上整齐码着二十个陶罐,每个陶罐都洗净晾干,内壁还残留着之前制作香皂时的淡淡皂香。他手里拿着一卷油纸,正仔细地将油纸裹在装有火药的小陶罐外,动作轻柔却精准,像在包裹一件稀世珍宝。“这油纸要裹三层,每层都要贴紧,不能留缝隙。” 他一边裹,一边对围在旁边的工匠们讲解,“油纸能挡住大部分水,但光有油纸不够,还得靠外面的硬化油脂,这才是防水的关键。”
工匠们凑得很近,眼睛死死盯着李杰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之前制作地雷时,他们大多只负责搬运和组装,从未深入了解 “防水” 的门道,此刻见李杰亲自动手,还耐心讲解,个个都听得格外认真。一个叫周铁蛋的年轻工匠,手里拿着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 “油纸三层、贴紧无隙”,笔尖在纸上划过的 “沙沙” 声,和工坊里的铁锅咕嘟声相映成趣。
李杰裹好油纸,拿起一把毛刷,蘸了蘸旁边陶盆里的硬化油脂 —— 油脂呈乳白色固体状,表面光滑,像一块凝固的猪油,却比猪油更硬实,用手指戳一下,只会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他将油脂均匀地刷在油纸外层,陶罐表面很快形成一层薄薄的油膜,在工坊的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大家看这油脂,” 李杰举起刷好油的陶罐,对着火光转动,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油膜,“这是用牛油和烧碱熬了整整七个时辰才成的。牛油要选最厚的板油,切碎后用文火慢熬,熬出纯牛油;然后按一斤牛油加二两烧碱的比例,慢慢倒入牛油中,一边倒一边搅拌,熬到油脂从黄色变成乳白色,完全凝固后,就成了这种硬化油脂。”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陶罐上的油膜,油膜坚韧不易脱落:“这油脂的好处就是遇水不化,还能隔绝空气。水渗不进去,里面的引信就能一直保持干燥,就算泡在护城河里三天三夜,也能正常点燃。”
“啧啧,太神了!” 周铁蛋忍不住感叹,伸手轻轻摸了摸油膜,触感滑腻却不粘手,“早知道香皂的油脂这么管用,之前造香皂时就该多熬点,也不至于让地雷受潮失效了。”
旁边的老工匠周老栓也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之前只知道这油脂能让香皂更耐用,没想到还能用来防水,李大人您这脑子,真是比咱们这打铁炉还能‘炼’出好东西!”
李杰笑了笑,没再多说 —— 他总不能告诉众人,这其实是基础的皂化反应原理,牛油(脂肪)与烧碱(强碱)反应生成的硬脂酸钠,正是肥皂的主要成分,而未完全反应的油脂残留,自然具备防水特性。在现代,这是初中化学知识,可在大唐,却是能救命的 “神技”。
“小张,你们那边油脂熬得怎么样了?” 李杰朝着工坊内侧喊道。那里,小张正带着五个皂坊学徒,围着一口大铁锅忙碌,锅里的牛油咕嘟作响,泛起细密的泡沫,像一锅正在熬煮的浓稠米汤。
小张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声回应:“李大人,已经熬好两锅了!第三锅刚加了烧碱,您看这泡沫,正合适呢!” 他用长柄木勺轻轻搅动锅里的牛油,烧碱融入的瞬间,原本淡黄色的牛油渐渐泛白,泡沫也从细小的气泡变成了绵密的奶白色,整个工坊里的牛油香气更浓了。
学徒们手里拿着长柄刷子,正飞快地给晾在木架上的陶罐刷油。一个叫王小丫的女学徒,是皂坊里最灵巧的,刷油的速度比其他人快一倍,油膜还刷得均匀,她一边刷一边打趣:“这可比造香皂简单多了!造香皂还得控制温度、加香料,这熬油脂只要看着泡沫变白色就行,咱们一天能熬十锅!”
“你可别大意,” 小张瞪了她一眼,却难掩笑意,“李大人说了,油脂的浓度很重要,烧碱加少了,油脂太软不防水;加多加了,油脂会脆,容易裂。你要是刷的陶罐到时候漏水,看突厥兵不把你抓去!”
王小丫吐了吐舌头,刷油的动作更认真了。其他学徒也跟着笑起来,工坊里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这几句打趣变得轻松了不少。大家都知道,这些陶罐即将变成守护云州的 “水下天雷”,每刷好一个,云州城就多一分安全,所以哪怕动作加快,也没有一个人敷衍。
李杰走过去,查看锅里的油脂状态。他用木勺舀起一勺,油脂呈浓稠的乳白色,滴落在锅里时,能形成清晰的油珠,不会立刻散开。“很好,这个浓度刚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熬好后先别急着用,倒进陶盆里冷却半个时辰,等完全凝固了再刷,这样油膜更坚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