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霞骑着自行车,载着飞飞和从乡亲们硬塞的大包小包年货,晃晃悠悠地往县城赶。雪后初晴,阳光照在雪地上有些刺眼,车轮碾过冻得硬实的土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刚拐进县城边一条熟悉的胡同,想抄个近路回公安局大院,就听见前面“哎呦”一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程秋霞赶紧捏闸停下,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冰面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摔倒在地,手里的拐杖滑出去老远,正捂着脚踝,疼得龇牙咧嘴。
“老爷子!您没事吧?”程秋霞把车支好,赶紧跑过去搀扶。飞飞也跳下车,帮忙把拐杖捡了回来。
“谢谢你啊闺女,这人老就是不中用喽,老眼昏花的,”老爷爷借着程秋霞的力气,试了试想站起来,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吸着冷气:“嘶……脚……脚脖子好像崴了……哎……这冰也太滑……”
程秋霞看他年纪大了,一个人肯定没法走,便说:“老爷子,您家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她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您要是不嫌弃,坐我自行车我驮您一段?”
老爷爷连连摆手:“那哪行,你这还带着孩子呢。”
飞飞仰着小脸,声音清晰地说:“老爷爷,我坐前面,不占地方。妈妈的自行车轱辘是圆的,能驮动。”
程秋霞也笑道:“没事,老爷子,我劲儿大。您指路就行。”
“我这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老爷爷推辞不过,又是真心疼得走不了路,只好感激地答应。程秋霞先把飞飞抱到前梁上坐稳,然后小心地扶着老爷爷侧坐在后货架上,让他一手扶着车座,一手抓着自己的棉袄后摆。
“老爷子劳驾您给我指个路,还有您一定要坐稳了。飞飞,抓好车把。”程秋霞叮嘱了一句,这才蹬起自行车。多了个成年人的重量,车沉了不少,她慢悠悠的骑着,按照老爷爷的指引,在胡同里七拐八绕。
来到一处看起来还算整齐的平房院门口,老爷爷指着说:“到了到了,就这儿。”
程秋霞刚把车停稳,院里就闻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套袖的中年男人,一看这情形,吓了一跳:“爹!您咋了这是……”
老爷爷被儿子扶着,单脚跳着往院里走,嘴里解释着:“嗨!别提了,路上冰滑,摔了一跤,把脚崴了。多亏了这位女同志,用自行车把我驮回来的。不然你爹我今天就得趴冰上过夜了。”
那中年男人一听,赶紧转身,对着程秋霞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哎呦!同志!太谢谢您了!真是遇上好人了!快!快请屋里坐!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不用了,我这还回家呢。”
“闺女进来坐坐。你看你累的都冒汗了,再感冒咋整。”
程秋霞推辞不过,加上也确实想歇口气,便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锁好,领着飞飞进了屋。
“那就打扰了。”
屋里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中年男人给程秋霞和飞飞倒了热水,又忙着找药酒给他爹揉脚。老爷爷坐在炕沿上,还在不住口地夸程秋霞心肠好。
“大闺女啊,我这多亏你了,你瞅瞅我这脚脖子眼瞅着就肿了。不然躺那地上啊,说不准等我儿子找着我,我人都要没了。”
“爸你别瞎说。”
中年男人一边给老爷爷揉脚,一边自我介绍:“同志,我叫王建国,在县纺织厂上班。今天真是多亏您了。”
程秋霞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单位,“我叫程秋霞,我在公安食堂上班。就别客气了,老爷子没事就好。”
王建国揉完脚,看着程秋霞那辆半新的飞鸽,又看看她和飞飞穿着板正的样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程同志,您看……您帮了这么大忙,我也没啥好谢您的……就是……我们厂里最近处理一批布,都是好花棉布,您看……您需要不?”
程秋霞一愣:“处理布?”
王建国叹了口气,解释道:“唉,可不是嘛!年前兄弟厂那头接了个香港商人的订单,分给我们厂子一点,要一批特定花色的棉布。结果赶制出来,放在仓库里就准备开春拉走,你说好死不死的赶上场大雪,仓库房顶年久失修,给压塌了一块!仓库巡逻的偷懒没发现,雪水化了漏进去,把那批布给洇湿了。
虽然后来及时抢救了,可都弄得皱皱巴巴,都是河楞。人家香港商人要求高,这品相根本交不了货!厂子里为了挽回损失,只能把这批布低价处理给内部员工抵一部分工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为难:“可您想啊,这年头,大家伙儿钱都紧,布票更是金贵,一下子发这么多布,谁家也消化不了啊。家家户户都为这个犯愁呢,厂里仓库现在还堆着不少,厂长正为这事儿头疼上火呢!”他看着程秋霞,眼神真诚,“我看您有自行车,办事利索,心眼又好,就想着……您要是需要,或者有门路,能不能……帮着想点办法?价格绝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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