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霞笔下不停,将这些碎片化的记忆,连同莲娜回到屯子后的情形——她的安静,她的懵懂,她偶尔在程飞和识字课上的细微反应,甚至狸花猫对她的亲近——都细细写了下来。她没有刻意煽情,只是用最朴实的语言,陈述着一个父亲寻回患病女儿以及屯子接纳她的经过。
郑卫国则在一旁补充屯里的态度,证明老马是屯里几十年的老实社员,莲娜回来后从未有任何不当言行,没有与任何可以人接触,门都很少出,屯里老少都愿意为他们父女作保。
第二天一早,这份凝结着众人心血的情况说明就摆在了队部的桌子上。郑卫国让会计用毛笔誊写了一份,字迹工整清晰。
“光有这个还不够,”郑卫国对围过来的几个队委和程秋霞说,“得让大伙儿按手印,人多力量大。”
消息传开,不用过多动员,吃过早饭,队部门口就排起了队。李风花、王淑芬、吴秀兰这些妇女骨干来了,张老蔫、王老棍这些和老马相熟的老把式来了,铁蛋爹、狗剩妈这些家里有孩子跟知青识字的也来了,甚至连之前和李老黑家走得近、后来也看清了形势的几户也默默排在了队尾。
程秋霞负责念情况说明,确保每个按手印的人都清楚内容。郑卫国拿着印泥,社员们一个接一个,在那份材料的末尾,郑重地按下自己鲜红的手印。有些人不识字,但按下的手指沉稳有力,那是他们最直白的支持和承诺。
孙学军也来了,他挤到前面,大声说:“大队长,程婶,也算我一个!莲娜绝不是坏人,我孙学军敢用名声担保。”他接过印泥,用力按下自己的指印,仿佛要将上次受骗的憋屈和这次坚定的立场都摁进去。
知青们商量了一下,也一起来了。刘建业代表发言:“郑大队长,程婶,我们知青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也亲眼看到莲娜同志的情况和老马同志的不易。我们愿意联合署名,证明莲娜同志在屯期间表现安分,并无任何可疑之处。”他们几个也依次在材料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轮到老马。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看着那写满字、按满红手印、签满名字的几页纸,眼圈红了又红。他颤抖着手,沾了印泥,在那属于“父亲”的位置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指印。这一个手印,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凝聚了他全部的希望。
材料被郑卫国小心地收好,准备第二天再赴县城。
而此刻,磨坊里,程飞正进行着她的“日常教学”。她把那份按满手印的材料副本,程秋霞多抄了一份留底指给莲娜看。
“莲娜姐姐,看,”她的小手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红印,“大家帮你,不怕,这里就是你的家。”
莲娜的目光落在那些陌生的字迹和鲜红的印记上,久久没有移开。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纸张,划过那些名字,像是在感受着上面传递过来的、无声却磅礴的力量。
狸花猫安静地趴在一边,黄绿色的眼睛看看程飞,又看看莲娜,尾巴尖极轻地晃了一下。
程飞又拿出小石板,写下“家”字,指着磨坊,指着窗外忙碌的屯民,指着身边的莲娜和老马。
“家。”她清晰地说。
莲娜看着那个字,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温暖的金色。她忽然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程飞的眼睛,也没有逃过刚走进来的程秋霞的眼睛。程秋霞的脚步顿在原地,这份联名状,或许不仅仅是递给上级的材料,更是递给莲娜内心世界的一把钥匙,让她感受到,这里,就是她的“家”。
靠山屯用最朴素的方式,凝聚起全部的力量,为他们的一员,筑起了一道名为“信任”与“守护”的围墙。这份沉甸甸的联名状,即将被送往县城,而它所承载的,远不止是一份证明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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