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黑石部落的馈赠与暗处的窥伺
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胶质,与沼泽深处泛起的千年腐臭交织在一起,在灰蒙蒙的、永不停歇的雾气中缓缓流淌、扩散。这是一片被神明遗忘的土地,一片被古老诅咒浸透的角落。
战场,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劫掠者的尸体与黑石部落战士的残躯混杂在一起,姿态扭曲,表情凝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暗红色的、富含铁质的沼泽泥土,被大量的鲜血浸染,变得如同粘稠的泥浆,在灰雾的微光下反射着一种妖异的光泽。
阿树就站立在这片尸山血海的顶端,在一具被腰斩的劫掠者尸身上。他的身形看似摇摇欲坠,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倒。琉璃之躯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裂纹深处都仿佛有混沌的能量在涌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件破碎后被强行粘合起来的古老瓷器,充满了破碎与不祥的美感。
然而,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让这片死寂的战场更加寒彻骨髓。他指尖缠绕的那一缕灰蒙蒙的混沌能量,既非纯粹的灵力,也非狂暴的魔气,而是一种融合了空间乱流的狂暴、琉璃净火的净化、蚀灵幽火的吞噬等多种矛盾特性的、不应存在于世的能量。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左眼深处,仿佛有微缩的琉璃佛塔在缓缓旋转,散发着慈悲而决绝的净化之光;右眼之中,却似有幽暗的星云在生灭,每一颗星辰的闪烁都代表着一次灵魂的吞噬与寂灭。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他眼中交织,便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生灵灵魂战栗的、冰冷彻骨的威慑力。
剩余的几名劫掠者,包括那名假丹境的独眼头领,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一尊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像。他们不敢妄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勇气。
那个看似随时会倒下的青年,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最强的战力——那名假丹境劫掠者身后的?他又是如何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将对方从存在层面抹除的?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炫目的法术对轰,只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便是同伴的倒下。这种超越了他们认知的手段,以及阿树身上那种混乱、危险却又无比强大的气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仅仅是对力量的畏惧,更是对未知存在的本能忌惮,就像蝼蚁仰望天灾,无法理解,无法抗衡,唯有绝望。
“你……你是什么人?”独眼头领强压下心中如同擂鼓般的心悸,声音干涩而嘶哑,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喝道,“敢插手我们‘血骸寨’的事,你……你就不怕死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血骸寨?”阿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一丝空间乱流冲刷灵魂后的疲惫,但语调却依旧平静无波,“没听过。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指尖那缕灰色的混沌能量微微跳动了一下。刹那间,一丝融合了琉璃净火净化特性与异变火焰吞噬欲望的复杂气息弥漫开来。这股气息无形无质,却让那些劫掠者齐齐后退了一步,仿佛遇到了血脉中的天敌。
独眼头领独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惊疑。他看不清阿树的底细,对方的气息明明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油尽灯枯,但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威胁感却做不得假。尤其是那缕灰色的能量,让他引以为傲、浸淫多年的血煞之力都运转滞滞,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有一种被压制、被消融的错觉。
他飞快地权衡着利弊。此行的任务是剿灭这支黑石部落的狩猎队,抢夺他们身上的血晶和物资。现在,目标(这些土着战士)已经几乎被全灭,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七七八八。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这个深不可测的诡异家伙纠缠下去,恐怕自己这颗好不容易修炼到假丹境的头颅,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好!好!”独眼头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恶狠狠地瞪了阿树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灵魂里,“山不转水转!这笔账,我们血骸寨记下了!我们走!”
幸存的几名劫掠者如蒙大赦,慌忙扶起同伴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去捡拾掉落的兵器,便狼狈不堪地退入浓雾之中,几个呼吸之间,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劫掠者的气息彻底远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阿树才微微松了口气。他紧绷的身体一晃,险些从尸堆上栽倒下来。强行催动那一丝混沌能量,对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负担。灵魂深处,那枚黯淡的晶体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灰,而琉璃之躯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一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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