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江南清吏司印”!
是户部江南清吏司的存档账册!
萧承烨捏着账册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声!他霍然抬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电光,直刺林晚夕眼底深处!那眼神里翻涌的已不仅仅是愤怒,而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机!
“户部的账册?”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刺客身上掉出来的?林尚宫,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深更半夜,户部封存的账册,怎么会出现在刺杀你的刺客怀里?!莫非你与这江南赋税积弊,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渊源’?!” 最后“渊源”二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滔天的疑云和毫不掩饰的猜忌!
账册!户部的账册!从刺杀她的刺客身上掉出!
林晚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四肢冰凉!这突如其来的“证据”,比刚才那两柄致命的刀剑更让她感到恐惧!这是一个足以将她彻底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陷阱!
她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迎着萧承烨那足以洞穿一切、此刻却充满猜忌和暴怒的目光,强迫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维持镇定:“陛下明鉴!奴婢不知!奴婢从未见过此物!此乃刺客栽赃嫁祸!请陛下明察!”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急切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栽赃嫁祸?”萧承烨冷笑一声,随手翻开那本账册。泛黄的纸页在昏暗中快速翻动,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田亩、赋额、解押日期……忽然,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那一页的边角,赫然用朱笔批注着几个细小的字迹,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林文渊案涉,慎查”!
林文渊!她父亲的名字!
萧承烨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六个字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他猛地抬眼,再次看向林晚夕,那眼神里的风暴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惊疑、震怒、审视、还有一丝被愚弄的狂怒……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滚!
“林文渊…”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你的父亲…江南赋税…户部慎查的账册…刺杀你的刺客…”他一步步逼近林晚夕,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林晚夕,你告诉朕,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那本摊开的账册,那刺眼的朱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夕的心上!父亲的名字!那桩她追查多年、几乎成为她梦魇的旧案!竟然以这种方式,在这样一个血腥的雨夜,猝不及防地被掀开了一角,暴露在帝王的审视之下!
巨大的冲击和冤屈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看着萧承烨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猜忌和暴怒,只觉得浑身冰冷,百口莫辩!栽赃!这是最阴险、最致命的栽赃!对方不仅要她的命,更要彻底毁掉她在帝王心中刚刚建立起的、脆弱不堪的信任,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陛下!”林晚夕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近乎绝望的悲愤,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家父蒙冤十载,奴婢日夜思虑只为洗刷污名!若奴婢真与此账册、与江南积弊有丝毫关联,岂会献上此等自掘坟墓之策?又岂会在此坐以待毙,等着刺客上门灭口?!此乃贼人毒计,欲借陛下之手除我,更欲阻挠新政推行!请陛下明察秋毫,莫中奸人圈套!”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些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萧承烨死死地盯着她。她的悲愤不似作伪,那眼中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倔强,狠狠撞击着他的心防。账册的出现,父亲的名字,太过巧合,巧合得充满了刻意的安排!若她真有问题,献上新策引火烧身,确实愚蠢至极。但……帝王的多疑如同跗骨之蛆,岂能轻易消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和对峙中,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厢房内几乎凝固的空气。
“陛下!陛下!” 李德全惊恐万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哭腔,“奴才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紧接着,是御前侍卫统领赵铮沉稳却同样透着紧张的禀报:“臣赵铮率队赶到!陛下可安好?刺客何在?”
大批侍卫举着火把,将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跳动的火光透过破碎的门窗照进来,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
萧承烨的目光依旧锁在林晚夕脸上,如同两把冰锥。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怒火和疑云。最终,他猛地将那本深蓝色的账册合上,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朕,无恙。” 他对着门外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冷,却依旧带着未散的戾气,“刺客两人,负伤遁走,追!” 命令简洁而冰冷。
“臣遵旨!”赵铮的声音立刻应道,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声远去,显然是带人追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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