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药侍”——专司为被监视者处理药物、同时执行“验看试尝”任务的死士!他们是工具,是消耗品,更是帝王意志最冷酷的执行者!
药侍将紫铜小炉和器皿放在几案上,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为首那名药侍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过托盘上的地火藤木盒和阴泉水玉瓶,然后转向角落里的陈墨,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药方所示,地火藤三寸,阴泉水七滴。请陈医士……验看药材真伪,并……指点炮制之法。”
陈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验看?指点?他连见都没见过这两种东西!他求助般地看向阴影中的红芍,又看向床榻上死寂的林晚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红芍动了。
她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深褐色的眼瞳依旧低垂,避开影卫审视的目光,脚步却异常沉稳。她走到几案前,对着那药侍微微一福,声音平静得如同古井:“大人,夕妃娘娘病势危急,陈医士心忧如焚,恐有疏漏。奴婢红芍,曾随娘娘学过些许辨识药材的粗浅功夫,愿代陈医士查验、炮制此二物,为娘娘尽一份心力。”
她的姿态谦卑,理由也似乎说得过去。但影卫冰冷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床榻上,林晚夕极其微弱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体又抽搐了一下,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为首的影卫目光在林晚夕痛苦的身躯和红芍平静的脸上来回扫视了片刻。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在绝对监视之下……翻不出浪花。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红芍得到默许,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她首先走向那个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黑色木盒。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盒盖,一股干燥的热意透过指尖传来。她动作沉稳地打开盒盖——
一股更加浓烈、如同火山灰烬混合着炽热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截约三寸长、拇指粗细、通体呈现暗红色的藤状物。藤身干枯虬结,布满细密的鳞片状纹路,纹路深处隐隐流动着岩浆般的暗红色光泽,仿佛内里封印着地心之火!正是南疆地火藤!其性至阳至烈,触之如烙铁!
红芍强忍着那股灼热气息对鼻腔的刺激,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捏住藤身两端,将其从木盒中取出。藤身入手滚烫!她不敢久握,迅速将其放入捣药的石臼之中。然后拿起沉重的玉杵。
“此物至阳,需……以阴寒之物为引,缓缓研磨……方……方能激发其性……又不至过于爆烈……”红芍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常识。她拿起那个寒玉瓶,用银刀极其小心地刮开封口的淡金色蜂蜡。一股更加凛冽、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瓶口处,隐隐可见里面盛着几滴粘稠如胶、色泽幽蓝、散发着无尽阴寒气息的液体——阴泉水!
红芍用一根特制的、同样由寒玉雕成的细长滴管,伸入玉瓶。她的动作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滴管取出时,管尖悬挂着一滴幽蓝粘稠、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液体。在影卫冰冷目光的聚焦下,她手腕稳定,将那滴阴泉水,精准地滴落在石臼中那截暗红色的地火藤上!
“嗤——!!!”
一声剧烈而奇异的声响!
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浸入万载寒冰!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白雾瞬间从石臼中升腾而起!那白雾并非水汽,而是极致的阴阳二气剧烈冲撞湮灭所化!灼热的硫磺气息与刺骨的阴寒之气疯狂交织、撕扯,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嘶鸣!石臼内的景象被翻涌的白雾彻底笼罩!
影卫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两名药侍也立刻上前一步,死死盯住那翻腾的白雾!
红芍却仿佛浑然未觉。她紧握着玉杵,手腕沉稳地、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和节奏,开始在浓雾笼罩的石臼中……缓缓地、一圈一圈地……研磨!
“笃……笃……笃……”
玉杵与石臼底部碰撞,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每一次落下,石臼内那阴阳冲撞的嘶鸣就减弱一分,白雾也翻腾得更加剧烈。红芍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在汲取着石臼中翻腾的、狂暴的阴阳之气,每一次呼气,又将一种无形的、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生命气息,悄无声息地注入那翻腾的雾气之中!
她的动作看似只是在研磨药材,遵循着“以阴制阳”的炮制古法。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一次手腕的转动,每一次玉杵的落下,都暗合着一种古老而隐秘的控蛊韵律!她在用自己的精、气、神为引,以这狂暴的阴阳之气为炉,在影卫的眼皮底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祭炼!她袖中,那几只被她用自身精血温养了半夜的“净血蛊”和“噬秽蛊”,正透过她的指尖和玉杵,贪婪地汲取着石臼中那被调和、被驯服的阴阳本源之力!它们在飞速成长、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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