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柳如雪轻声唤道。
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面容沉静的大宫女应声而入,垂手侍立:“娘娘有何吩咐?”
“去太医院,”柳如雪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就说我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睡眠不佳,想问问前几日给落霞轩夕妃娘娘诊脉的是哪位太医?开的什么方子?那方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娘娘。”宫女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柳如雪的目光重新落回窗外。海棠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落下几片粉白。
夕妃……林晚夕。她倒要看看,这团迷雾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而陛下刻意的冷眼旁观,又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在防备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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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轩。
名字雅致,位置却实在偏僻。远离了六宫主殿的喧嚣繁华,孤零零地坐落在御花园西北角一片稀疏的竹林之后。宫苑不大,几间殿宇也显得有些陈旧,透着一股被遗忘的寂寥。
柳如雪乘坐的四人抬暖轿在落霞轩略显破旧的朱漆宫门前停下。她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款步下轿。今日她换了一身更为素雅的月白云纹锦缎宫装,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簪,通身清雅,不显山不露水。
宫门虚掩着,门口连个守门的太监都没有。院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柳如雪身边的宫女上前一步,轻轻叩响了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宫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半旧青色宫装、面容憔悴、眼睛红肿的小宫女探出头来,看到门外仪态尊贵的柳如雪和她身后随侍的宫人,明显吓了一跳,慌忙打开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奴婢叩见柳妃娘娘!不知娘娘驾临,奴婢该死!”
“起来吧。”柳如雪声音温和,目光却已越过跪地的小宫女,快速扫过院内。庭院不大,打扫得还算干净,但角落里的杂草显然有些时日未清理了,透着一股萧索。正殿的窗户紧闭着,静得有些异样。“夕妃妹妹可在?听闻她身子不适,本宫特来探望。”
小宫女站起身,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明显的慌乱:“回…回娘娘话,我家娘娘……娘娘她……病得厉害……一直昏睡着……恐……恐怕不能起身见娘娘了……”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通往正殿的路上,眼神躲闪。
柳如雪眸光微闪,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昏睡着?前日不是还说只是受了些风寒么?怎地如此严重了?”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脚下却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无妨,本宫就在外间看看妹妹,不扰她休息。”
“娘娘!娘娘不可!”小宫女更加慌乱,竟下意识地伸开双臂想要阻拦,“太医……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不能见风!更不能见……”她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连忙刹住,脸色煞白。
“不能见什么?”柳如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一丝无形的威压,“本宫一片诚心前来探视,你这奴婢一再阻拦,是何道理?莫非……这落霞轩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小宫女吓得再次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着,语无伦次,“只是……只是娘娘她……她病得真的很重……样子……样子很不好看……怕……怕冲撞了柳妃娘娘您……”
“样子不好看?”柳如雪心中疑窦更深。她不再理会跪地哀求的小宫女,对身后使了个眼色。两名身材健硕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开了那挡路的小宫女。
柳如雪莲步轻移,径直走向紧闭着殿门的主殿。
推开殿门的刹那,一股浓烈得呛人的药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窗户都被厚厚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压抑感。
柳如雪微微蹙眉,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去。目光立刻锁定了内室垂落的纱帐。
纱帐内,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一动不动。
床边,一个穿着太医官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正弯着腰,似乎在查看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猛地直起身,回过头来。当看清来人是柳如雪时,他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随即强自镇定下来,连忙躬身行礼:“微臣……微臣刘文清,叩见柳妃娘娘!”
柳如雪的目光在刘太医那张强作镇定的脸和床上那毫无动静的人影之间扫过。她缓步上前,声音听不出喜怒:“刘太医辛苦了。夕妃妹妹病情如何?”
“回娘娘,”刘太医低着头,不敢看柳如雪的眼睛,声音有些发紧,“夕妃娘娘……这是急症攻心,加上外感风寒,导致气血两亏,邪气入体,伤了根本……故而昏迷不醒,脉象也……也颇为紊乱虚弱……”
“哦?急症攻心?外感风寒?”柳如雪走到床边,隔着纱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床上的人影。锦被盖得很严实,只露出一点散乱乌黑的发顶。那浓烈的药味之下,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似乎更明显了些,让她心头莫名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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