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与无数道惊恐目光的注视下,站在前方的那位身着暗红云纹劲装的青年,也就是吴升,仿佛没有感受到现场那凝滞到极致的气氛。
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不变,甚至还颇为客气地对着满院子的宾客们,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令牌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光。
他举起令牌,声音清晰而平稳:“各位晚上好,打扰诸位雅兴,实在抱歉。”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吴升,碧波郡琉璃市,镇玄司巡查部,资深队员。”
跟在他身后的赵金诚,见到吴升的动作,虽然满腔怒火,但也立刻有样学样,强压下火气,跟着吴升一起,对着全场宾客微微欠身。只是他那紧绷的身体和愤怒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行完礼,吴升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笑容依旧和煦,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长话短说,我们这次来呢,是接到举报,黑石镇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需要调查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庭院右侧靠近围墙的那片空地,语气轻松:“而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也为了效率,现在请各位配合一下。”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才来参加今晚这场宴会的,觉得自己身上是干干净净、没跟着王家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那么,请现在主动走到我的右手边,也就是那边墙角,安静站好。”
他顿了顿,笑容越发温和,补充道:“放心,只要经过我们核实,你们确实是被胁迫的清白之人,我们镇玄司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事后自会放你们离开。”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虽然脸上还在笑,但眼神却瞬间冰冷,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但是,如果谁敢浑水摸鱼,明明是一丘之貉,却想假装无辜蒙混过关,浪费我镇玄司的时间精力……”
“那么,对不起,罪加一等。”
“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问话能了事的了,少不得要去司里的黑狱走一遭,尝尝那里的特色点心。”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庭院的所有出口:“另外,在我没说可以走之前,这个院子,许进不许出。”
“谁敢擅自离开……”
吴升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森然,“那就只好提前送他上路,省得麻烦。”
说完,轻轻拍了拍手:“好了,听话啊,觉得自己没问题的,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和行动。”
“计时……开始。”
吴升这番话,让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镇玄司办案,这么儿戏的吗?!
还带自己站队的?!而且这个自称吴升的年轻人,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诡异的温柔?!明明是在笑,说的话也好像很讲道理,但为什么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被一只老贼给盯上了?!
温柔的恐怖,这才是最可怕的!
宾客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犹豫和挣扎。
去右边?那就是公然背叛王家!以王兴德父子的狠毒,事后能放过自己?
不去右边?万一被镇玄司认定为沆瀣一气,那下场……
想想镇玄司的黑狱,就让人不寒而栗!
王兴德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大脑飞速运转!
他死死地盯着吴升,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为什么?镇玄司为什么会来?
他自问做事虽然嚣张,但一直很有分寸,绝不敢去招惹镇玄司这尊大神。
镇玄司人手紧张,怎么会专门跑来这穷乡僻壤找他一个小镇长的麻烦?!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儿子赵黑虎那又红又紫、眼神闪烁、明显心虚的表情,心中猛地一沉!
妈的!肯定是这个逆子!背着我干了什么捅破天的大事!招惹了镇玄司!
王兴德心中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但他毕竟是老狐狸,瞬间强压下恐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上前一步,对着吴升拱手道:“原……原来是镇玄司的吴大人!失敬失敬!”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大人,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这都是良民啊!今晚是老夫五十寿辰,顺便纳妾,乃是大喜之日!来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体面人,都是来贺喜的宾客啊!”
他试图用喜事和体面人来混淆视听,甚至搬出了俗语:“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啊!大人,您高抬贵手……”
吴升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一块并不存在的手表,用一种唱戏般的、拖长了声调的腔调说道:“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啊……”
“还有二十秒哦……”
“如果不去右边,那我们可就默认诸位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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